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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攸宁赶到万里长阶的时候,凌云派门口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就连青玄都以为所有的人都上来了,带着他们入门派里安排宿舍休息去了。

夜幕幽深,洛攸宁看着秦暮深奄奄一息地趴在万里长阶的最后一级阶梯上,一只脚还悬在了空中,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

喉间微涩,她眼角带着不忍和心疼,低声道:“秦暮深,我来接你了。”

洛攸宁把秦暮深带到了下院门,将他安置在床榻上,还叫人寻来了青玄。

“六长老,你找我?”门口传来恭敬的声音,青玄站在门口,心底带着些微的慌张。青羽听闻六长老单独找青玄,怕有什么事便也一道跟来了。

洛攸宁轻嗯了一声,看不大出情绪。

两人走进房间,青玄看见了床榻上有些陌生的面孔,不由得低声询问道:“六长老,不知他是?”

她看着躺在床榻上昏睡着的秦暮深,面色不虞,“你不知道他是谁?万里长阶这道关卡不是由你看管吗?怎么连从自己手上过去的新弟子都不认得了?”

洛攸宁的话语明显带着怒气,青玄胆战心惊,“可是我没见过他啊,名单里也没有……”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青羽拉住了衣袖,青羽看清楚了床榻上躺着的人的面容,顿时想起了他是谁,脑海中一合计便知道前因后果,忙拱手低道:“此次考验是我二人一同负责,师弟行事出了纰漏,青羽也有错,还请长老责罚。”

“师兄,可我、”青玄还想辩解,却被青羽强行拉着跪在了地上,脸上还带着不满。

洛攸宁瞧着他不服气的样子,冲着青玄冷道:“怎么觉得很委屈吗?”

她抬手幻化出遮云镜,将秦暮深带着血爬上凌云山的影像放给青玄看。

青玄看完顿时愣在了原地,痴痴地不敢置信道:“徒步爬上来,这怎么可能,从未有人做到过……”

“他不是人吗!”洛攸宁怒斥,“从未有人做到过,你便可以不核对人数和名单就带着人提前离开吗!如此疏忽职守,你这考官便是这样担当的吗?若是他真的一脚踏错,从长阶之上跌落下去,这条人命你可赔得起?凌云派的声誉你又该如何挽回?”

青玄低着头,完全不敢回嘴。

万里长阶是入凌云山的一道天然屏障。他守长阶、设阵法,身上的指责不仅仅是看有多少闯关成功的人,还要护住其他失败之人的安全。

往年能过万里长阶的多是有根基之人,虽然也会有人灵力不足,飞不了这么高,但他都会亲自施法,将他们送下山,保他们性命无忧。

可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有人徒手爬上来,便没将这种方式放在心上,见空中没有御剑飞行的弟子之后就以为后面无人,这才撤去了保护屏障,带着新入门的弟子们先行离开。

“我……我……”

青玄不知自己该如何辩解,张了半天嘴,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若是此人真的掉下去了,青玄不敢想,自己将会面对怎样的刑罚。

青羽见状,忙为师弟求情,“长老,徒手攀上凌云山一事确实罕见,师弟出了纰漏情有可原,还请长老看在青玄是初犯的份上,从轻处置。”

话说出口,洛攸宁便意识到了自己情绪失控,她微微闭目,敛住自己的火气,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才道:“你们是大师兄的人,我不会越俎代庖,可你们记住了,再有下一次,我必不会轻饶。”

“是!”两人忙应道。

洛攸宁冷静下来之后,看了一眼那个双目紧闭、面无血色的人,道:“他身上有伤,去寻药庐的人过来给他瞧瞧,还有既然他也通过了万里长阶,别忘了将他也编入新弟子的名册之中,安排之后的内考。”

“是。”

洛攸宁最后看了一眼躺着的人,便阔步离开了。

等她一走,青玄直接瘫软在了地上,整个人还没从洛攸宁方才的气场中走出来,他有些愣愣地看着床上的人。

心底的震惊难以言喻。

万里长阶之险无人不知。入山者要么御剑飞行,要么亲自爬上来。可多少人御剑飞行都上不来,更别谈爬上来了。

真正靠着双腿爬上来的,此人还是头一个。

旁边的青羽拍了拍师弟的肩膀,望着六长老离开的背影,心底又有些疑惑,六长老近年来不收徒,今日为何又少见的查看了遮云镜呢?

他瞧了瞧床榻上的人,眼底带着探究,是巧合还是……

洛攸宁回到房间之后,躺在床榻上怎么都睡不着。这是她第一次冲下面的弟子发这么大的火,尤其是青羽青玄还是掌门的嫡传弟子,洛攸宁一想到自己方才没控制住脾气就头疼。

“罢了,过几日找个机会和掌门师兄说一声,再和他们道个歉吧。”

她披散着青丝,卧在塌上,窗外的白月光亮堂得像是碧波珠玉。洛攸宁想起秦暮深染红的长阶,心底颇不是滋味。

自她找到秦暮深开始,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挫折把她都看傻了。

每日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提防着被人欺负,挨揍出气,上个山别人都会仙术,就他得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还被考官给遗忘了。

这样憋屈的日子别说十几年了,就是一天她都过不下去。

洛攸宁越想越气,头皮发麻,一个轱辘利落地从床榻上爬起来,还管什么内考,她恨不得现在就把秦暮深给收在自己门下,好好捧着护着。

收在自己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