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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疑被送去医院了, 宛茸茸和胖哥在他病床旁守夜。

    半夜刮起了风吹得呼呼作响,随疑起了一身汗,热度才退下去。

    缓缓地睁开眼就看到趴在自己床边睡觉的宛茸茸。

    雪白的脸在不怎么干净的被子上, 更是洁白无瑕。

    他就这么看着她,脑海却都是年少时,她趴在他教室的窗边喊他, 随疑!随疑!带我逃课嘛,我都没穿小裙子, 换成裤子了!

    她说话的语调总是软软甜甜的,跟她人一样,漂亮白净,笑起来灿烂如阳,又娇又冒着傻气,大家总是喊她小村花,因为谷雨村有好几个学校,她是几个学校里长的最好看的。

    而他是几个学校里最混的,大家都暗地里喊他村霸。

    每次他和宛茸茸走在一处,大家都暗地里传,村霸今天又抢走小村花了!

    但是其实是宛茸茸总是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用她的话说, 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 那当然要黏在一起玩,要不然可要被天降给抢走了。

    所以尽管他们两的班级隔了十二个班,她也不厌其烦地跑到他的身边, 要他好好学习。

    他也喜欢慢悠悠地路过她的班级门口,只为了看她因为背不出课文被老师罚站的可怜样。

    他不想上课, 不去打架的时候, 就带她逃课, 去网吧,却不玩游戏,听她给自己讲课,看她认真地写作业。

    或者是在她考完试后,带她去游戏厅玩弹弹珠,一块钱一个游戏币,一个游戏币五个玻璃珠,给她买一筐,她能一个小时玩完,然后拿着最后一颗小珠子,要他重新给她赢一筐回来。

    又笨又可爱。

    随疑想到往事,唇边不自觉地带着笑,伸手轻轻地触碰她的侧脸,温热细腻的触感,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般,他好久没看到她了。

    五年好似没多长,但是细想,这五年又长的连黑夜都数不清楚了。

    胖哥迷瞪着醒了,看到随疑正偏着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另一边调侃了声:“挪不开眼啊?”

    随疑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地收回手,刀了他一眼:“别吵她。”

    “醒不了,送你来医院都忙了大半夜,累了。”

    胖哥话是这么说,声音还是小了,用气音跟他说:“随哥,你什么时候对她图谋不轨的?”

    “滚。”他没心情跟被人说自己的私事。

    “看把你稀罕的,不说拉倒,反正她跟别人跑了,你就后悔吧。”胖哥也是很有骨气的。

    “什么意思?”随疑察觉他话里有话。

    胖哥立刻神气不已地说:“刚才帮你都问清楚了,茸茸妹妹突然回来是有原因的。”

    随疑当然知道是有原因的,送她回家,她那么着急地躲她妈妈。

    “她妈不是嫁给一个有钱人了嘛,说是要她跟一个公子哥一块出国。”

    听到出国随疑眼神暗淡下来,出国,她以前那么向往的事。

    “好事。”他语气冷了些。

    “好什么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好个屁啊,所以她就自己跑回来找她爷爷了。”胖哥叹了口气,“她好像在那边过得也不好,说着说着就要哭了。”

    “哭了?”他急忙去看她,眼中都是心疼。

    “对啊,我刚才还注意到她手腕还有被烫伤的痕迹。”胖子添油加醋地说。

    随疑关心则乱,信了他的话,急忙伸手去看她的手,想看看伤哪里了,没看到她的伤,可能是他手太冷了,握着她的手腕,反倒是把她弄醒了。

    宛茸茸带着睡意抬头看他,又看他握着自己的手,似乎觉得她自己在做梦,重新趴回去去,还反手握紧他的手,梦语了声,含糊地听不清楚。

    她闭着眼重新睡过去了,看来是真的累了,但是她手心的温度紧紧地贴在他的手心。

    随疑愣了许久,胖哥在一旁调侃地说了句:“随哥,现在茸茸妹妹的情况可是趁火打劫的好时候。”

    他说完就起身将给随疑带的衣服里,拿出件外套丢给他:“你没事的话,我就回去睡觉了。”

    随疑嗯了声,将自己的外套披到她的身上。

    等胖子一走,屋内只剩下他和宛茸茸,随疑侧着身看她,想到胖子刚才那番话,心里一动。

    她既然回来,他也不会再让她走了。

    宛茸茸睡了一晚,早上还是被隔壁床老人的咳嗽声吵醒的,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被子下是一件男士外套,带着洗衣液的香,将她裹住。

    她撑着身子起来,没看到随疑的身影,正迷糊,就听到隔壁床的老爷爷说道:“你男朋友去洗手间了。”

    男朋友这个称呼让她讪讪地笑了笑:“不是男……”

    她想解释不是男朋友,洗手间的门就开了,随疑微低着头从里面走出来,难看的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也好看,加上他的寸头,瞧起来又酷又冷。

    瞧起来就很不好惹。

    “你烧退了吗?”她见他走到床边,下意识地伸手想摸摸他的额头。

    随疑也矮下头让她碰,本来冷酷的一张脸,这样乖顺地低下头,顿时将他身上的冷冽消除了干净。

    “还好不烧了。”她松了口气,“胖哥说你烧了三天,你干嘛不早点吃药?”

    随疑坐在床边,安静地听她的话,活脱脱地像怕老婆的老公。

    “临近年关很多果农还没收到账,这些天忙着催账,跑了不少地方,没分出心来。”他嗓子还没好全,声音有点微哑,听到人的耳朵里却意外的性感。

    这个事情昨天晚上胖哥跟她说了点,今年开发的果园大丰收,卖得好,但是那些商贩有些欺软怕硬,大部分的果农都是农民,他们要账没要到,就求着随疑帮忙。

    大家都知道随疑这人浑是浑,心眼是好的。

    “也注意身体嘛。”她掀开被子,怕他冷,将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给他披上,“饿了没,我去给你买早饭。”

    “不用,收拾下就出院了。”今年天冷,南方的室内更是阴冷,医院空调也开的不足,他怕她冷病了。

    “就能出院了吗?不要再留院观察一下?”

    “嗯,去洗漱。”他将新买的洗漱用品给她。

    宛茸茸稀里糊涂地在洗手间刷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探头看随疑,心想,怎么奇奇怪怪的。

    昨天刚冷着脸,不想搭理她的样子,今天就这么体贴?

    她正不解,他就走进来,本来就狭小的洗手间更是逼仄。

    她下意识地往洗手池边贴近,还是能感觉到他的体温般,她脸不由地热起来。

    随疑注意到眼神对自己的闪躲,唇角平了许多:“我去办出院手续,你在这里等我。”

    “诶,你是病人啊。”她想说他应该休息,但是随疑已经径直离开。

    “哼,还是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她愤愤地刷牙,又洗了把脸,就到他病床前给他收拾东西。

    一旁的老爷爷和蔼地朝她说:“你的男朋友看着好凶哟,但是对你好得很。”

    “爷爷,他不是我男朋友。”她朝他笑了笑。

    “结婚了?”

    她刚想否认,眼睛一亮。

    对啊,可以跟随疑结婚,她妈就不能强迫要求她跟别的人结婚了!

    随疑出院,宛茸茸没跟着,借口是要去看顾她爷爷那个超市。

    胖哥来接他回去的。

    “怎么把人放跑了?”胖哥感觉随疑这人对别人都没好脸色,但是对宛茸茸好像一直都挺纵容的。

    年少的时候,跟别人打架,那拳头一拳都恨不得把人打死,但是在宛茸茸面前那拳头都变成了绕指柔,总是轻轻地摸她的头。

    跟养小媳妇似的,疼得不得了。

    “真能捆着她不成。”随疑面无表情,“找人盯着了。”

    “嘿,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君子了,原来捆不住就盯着啊?”

    随疑没否认,手按着额头,有点头疼,垂着眸看手机。

    胖哥看他不停地划着什么,趁着红绿灯好奇地看过去,就看到他浏览的页面是,如何追一个喜欢的女孩。

    胖哥:“……?”

    “随哥,你不会吧,你以前没追过女孩?”胖哥诧异不已,但是看他这张帅酷的脸,也能理解,他大概都是被女孩子追的。

    他摇头,当初他追过她,只是没来得及说最后那句话,她就失望的走了。

    胖哥从他的神情中察觉到了问题:“你们两以前谈过,然后分了?”

    “还差一点,就在一起了。”

    当初他高二,知道自己喜欢她,她还懵懂的很。

    便坏心地带她回家玩,那个家只有他一个人,昏暗又狭小,热的透不过气来。

    他就在那个地方,趁她熟睡的时候偷偷地抢走了她的第一个吻。

    也是在那个地方,她认真地跟他说,要他不要去打架,好好学习,一起考大学。

    但是她不知道,他的学费是他靠打架一点点攒出来的。

    他没办法妥协,可是每次自己打架受伤,她哭的眼泪汪汪的样子,跟自己生气。

    他还是答应下来,他答应她,不打了,好好学习,跟她一起考大学去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