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曾经有人告诉云殃,有朝一日,他要让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一切的一切都归他所有。只是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那人尚是十四岁的少年,鼻青脸肿倒在泥地上,甚是狼狈。

    如今,虽然雄心壮志只实现了一半,但在宸昭国的土地上,此刻天空闪耀的星辰依旧不能只属于他一个人。眼前湖面平静无澜,远山与夜色相融,所以湖边跳跃的火光总让人有种可以照亮世界的感觉。

    君澈四处张望寻找云殃的身影,奈何光线太过昏暗只能看清模模糊糊的树影。悠扬笛音适时响起,扰乱夜间清风。他循声而去,终是在一棵大树上找到了云殃。她背靠枝干,右腿竖起,左腿悬在半空中,格外自然洒脱。见君澈找到了她,她停下坐好,伸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日夜兼程去南郡?”云殃淡淡地问,“君澈公子的人头可是可以换来很可观的银两,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君澈没有回答,只是探身把带来的披风给云殃穿好,手法略显陌生地将系带打成一个很漂亮的结。云殃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只垂眸看着那双骨节雅致的手,在夜里皮肤更显得苍白。如此赶路方式任谁都会觉得疲惫,云殃其实不想说话,只是不习惯身边多出一个人安安静静地陪她坐着,那种感觉很奇怪。

    “何必把自己说得那么恶毒?”君澈的声音很平很缓,他坐正,目光放在湖边暖黄色的火焰上,“我能看出来你不喜欢杀人,所以你也没必要为了试探我而故意为之。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无意害你。有些事情我还没有头绪,的确与你有关,但我只想把它查清楚。”

    云殃将他的每一句话都听了进去,但是却没有任何反应:“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

    君澈笑得坦然:“江湖上都说‘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还是挺有道理的。或许我更想有个人能跟我好好说话,没有隐喻,没有试探,更没有威胁。”

    “你放心,我很善良的。”云殃说着自己都笑了,她伸出右手,掌心放着一块玉牌,上面用繁复工艺雕刻了一个镂空的“璇”字。君澈不明所以,也没有伸手去拿。

    这种人真是够了,每句话都劝她相信他,可他自己却连她的东西都不敢收。

    “这个玉牌楚弋也有,没什么特别的。最多只能让你在走南闯北的时候,不必挨饿受冻。只要是璇玑阁名下的店铺,看到这个玉牌会提供给你所有你需要的。”

    话音刚落,云殃眼中杀气骤现,但君澈反应更快单手扣住她的手腕与她跃下大树稳稳落地。两枚暗器飞过两人刚才所在之处,刺入地面。

    几乎是瞬间,四面涌现几十名黑衣人将两人围在中央,手中兵器泛着冷光。不给两人缓和的机会,几十人齐齐举刀,一招一式皆是直取命门。

    君澈剑法了得,一个人足矣应付,云殃都不用拔剑,右手持玉笛时不时挡去砍过来的刀。两人始终背靠对方,任凭怎样刁钻的攻击都无法将二人分开。云殃心中有一瞬间的惊奇,觉得她与楚弋之间那么多年的默契似乎都比不上她和这个只相识了不过几月的男人。

    黑衣人明显训练有素,看架势不似普通的杀手的确难对付,但并不是两人的对手。云殃还有闲心在抵挡的同时看几眼君澈,她必须承认,她从来没有见过有谁能把剑用得如此出神入化,让人观之惊叹。正在与云殃交手的杀手以为云殃被分了心,向同伙使了个眼色妄想前后夹击。却不想还没靠近,她就身形一闪跃到了那人身后,扭断了他的脖子。

    不过片刻,黑衣人倒下大半,头领见势不妙吹了一声长哨带人撤退。君澈收剑,掸去身上的浮土。云殃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发现都是一剑封喉,反观君澈,身上连半滴血都没有沾到。

    如此利落从容,想必手上的人命也不少。

    云殃挑了下眉,再转念一想,谁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