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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晨曦微露,阳光透光床幔只余一点晦暗的光线。

    沈寒星五脏六腑侵着痛意,他沉沦在一片浓重的墨色中,极致压抑的暗色勾勒出难以忘却的过去。

    幽深黑暗的地牢,冰冷的寒气钻进人的四肢百骸,绑在铁架上的男子低垂着头颅,浑身上下布满伤痕,银甲染血,乌鸦哀啼。

    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他的双腿上,微薄的痛感传来,双腿似乎要失去最后一点知觉。

    耳边是那些人猖狂肆意的笑声,他们在嘲,嘲他这个昔日的战神沦为阶下之囚,嘲他兄长沦为河底冰冷尸骨。

    他们说,沈家再也无人了。

    铁架上的男子缓缓抬起头颅,他的面上沾满鲜血,模糊视线。

    布满红色血丝的眼睛暴戾地看向那个异族皇子,他的心中涌起奔腾的杀意。

    转眼间,地牢血流成河,熊熊大火烧灼干枯的牢笼,火海吞噬尸体。

    那些肆意嘲弄的人再也无法开口了。

    跪立在地牢中央的男子久久不能动弹,重剑染血,银甲破败,他垂着头颅,像是无法再费力挣扎。

    火舌舔上他的衣袍,温暖的火光卷袭着他,驱走他身上的寒意,拉着他沉入暗不见底的深渊。

    他向上看去,模糊视线中看见一片淡紫色花瓣随风坠落而下,花瓣追着他的身影而来,轻盈地落在他的心口上,一股淡到几乎不可闻的香味在血腥的戾气中沉浮,而后让人紧紧攥住。

    他抓住了,抓住了那片唯一的花瓣,和鲜血不同的,唯一鲜亮的颜色。

    沉重的墨色分崩离析,沈寒星费力睁开眼睛,梦中那股清淡的花香似乎还盈在鼻尖,久久不散。

    他略一低头,看向自己怀中。

    虚无缥缈的香气幻化成真实存在的少女,被他紧紧勒在怀中。

    他用力过甚,少女双臂被他勒得很疼,却没有委屈地红着眼眶,反而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如同少时母亲哄他入睡一般。

    沈寒星闭了闭眼,驱走最后一丝不清醒。

    他手一松,怀中的少女反应过来,抬头看他,满眼皆是担忧。

    林星雪不懂,她以为沈寒星只是深陷噩梦不能清醒,现下见他醒来,松了一口气,扬起笑脸,指了指外面。

    天亮了,噩梦都会消散的。

    明明她什么都没说,沈寒星却看懂她的意思。

    他沉沉看了林星雪一会儿,而后起身靠在床头,拉响铃铛,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林星雪以为他因为噩梦心情不好,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试探他的态度。见沈寒星没有出声斥责,才握住他的手腕,在他手心写下两个字。

    不怕。

    噩梦只是噩梦,不会成真的。

    少女竟然觉得他在害怕。

    沈寒星轻笑一声,眼里闪过讽刺。

    他看向林星雪,淡淡地道:“还记得我昨日说的话吗?”

    林星雪茫然地看他,沈寒星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意味不明地摩挲:“我说过,你若是再随意碰我,我便砍了你的一双手。”

    他笑着说出这样的话。

    林星雪身子一颤,忽然有些害怕。

    夫君这样似笑非笑,确实有些吓人,总感觉他下一刻就要把她的双手砍了做下酒菜。

    林星雪用力想挣开沈寒星的手,奈何他看起来轻轻松松,而她费尽力气也掰不开他的手。

    林星雪深呼吸几下,瞪着一双桃花眼看向他,无声但振振有词:“你先碰我的。”

    她只是想偷偷看他一眼,是他突然把她抱住的。

    要说犯规,也是他先犯规。

    反正错不在她,她不能屈服在这么无理的威胁中。

    沈寒星微微挑眉,有些诧异地看着少女。

    他没想到,乖顺的小白兔竟然也敢跟他叫板。

    然后,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我不懂唇语。”

    林星雪更加瞪圆了眼睛,她没想到沈寒星也会睁眼说瞎话。他那样笑,明明是看懂了,就是欺负她说不出声音。

    小白兔愤怒了,被怒火冲昏小白兔龇了龇一口白牙,认真威胁道:“放开,不然咬你。”

    沈寒星看着那口白牙,依旧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他乐于看着小白兔急眼,已经忘了刚刚噩梦带给他的压抑。

    他不相信小白兔敢真的咬他。

    这种极其自信的态度终于彻底激怒昏头的小白兔,她露出一口白牙,张口狠狠咬在沈寒星的手背上。

    一口下去,小白兔的牙被硌到了。

    沈寒星也震惊了。

    男子的手跟女孩子软绵绵的手一点不一样,不仅不软还有些硬。林星雪磨了磨牙,犹豫着该不该狠狠咬破他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