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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醇从学校回来后很累但是很兴奋,边喝粥边说话,跟安德和夏燃说课程的安排,班里同学没有难为他,重点描述他聒噪的同桌,还说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夏燃本来顶着大太阳在外面跑了一天,坐在沙发上时累得都快睡着了,但听他像个鸟儿似的叽叽喳喳,就跟第一天上学似的新鲜,又不由得捂着眼睛噗噗地笑出来。

  安德看起来比安醇还高兴,多年媳妇熬成婆似的,动情又忍耐地听安醇说话,时不时就得说一句“很好”。

  安德在家里又待了几天,看安醇的状态还不错,便继续忙公司的事去了。他临走之前,嘱咐助理给安醇屯了一柜子的零食,让他带到学校里吃。

  安老板千算万算,没算到严飞燕不仅是个话痨,还是个吃货。安醇的零食有一半进了她的肚子,当然她也没有白吃,她把老家带出来炸鳎目尖鱼干分享给安醇,安醇不好拒绝,尝了一口,又尝一口,很不可思议地说怎么会这么好吃的东西。

  晚上夏燃接他放学的时候,闻到他满身鱼味,惊讶地都不知该说什么,一问才知安醇把人家半碗炸鱼干都吃完了,他还很憧憬地看着学校的方向,说:“真好吃。”

  夏燃揩揩鼻子,嘟囔道:“不就是炸鱼吗,有什么了不起,我也给你炸,过两天你带到学校当午饭吃。”

  夏燃说干就干,晚上十点了还在自己屋里炸鱼。抽油烟机忘了开,弄得满屋子都是油烟味,安醇正躺在客厅的地上睡觉,被味道呛醒,还以为着火了。

  但即使夏燃如此卖力,味道仍不敢恭维。

  安醇没有嫌弃她,喜滋滋地拿饭盒装了,带到学校分给严飞燕吃。

  日子如水般流过,A市熬过燥热高温的夏日,终于迎来了三十度以下温度的九月。九月中旬的时候,安心科技经过一年多坎坎坷坷的筹备,终于在美国挂牌上市,安德亲自过去敲了钟,还带了为公司做出突出贡献的技术骨干代表,以及股东代表。其他员工在公司里观看直播,虽然没有到场,但是看到自己的工作伙伴和老板一起见证这个荣耀的时刻,也各自兴奋地嗷嗷叫。

  安氏作为A市的明星企业,安德的照片迅速占领了当地小报和网媒头条,电视台的经济频道还对这次上市做出分析和展望。

  安德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人微醺,脚步不稳,但心里非常畅快,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推开门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客厅的灯是亮的,夏燃和安醇竟然都没有睡,胡清波也在,三个人都坐在沙发上,安醇靠在夏燃肩膀上,茶几上摆着一个单层的白巧克力蛋糕,上面插了根“0”型蜡烛。

  安醇在似梦似醒间被夏燃推了一把,他眯着眼睛睁不开,眼皮双了三层,看到安德回来了,他还是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抱住了安德。

  “恭喜哥哥。”安醇声音沉沉地说,一边说一边揉眼睛。

  安德用力抱了抱他,看他都快站不住了,只得先让他坐下。

  然后安德意气风发地朝着胡清波走去,站在胡清波面前。

  安德比胡清波高一头,此刻扬着下巴眼角微垂地看着他,好像在等待什么表扬似的。

  胡清波让他看得脸直发烫,他掩饰性地扶了扶眼镜腿,在夏燃“咦~”的声音里,主动张开手臂抱住安德,在他后背上拍了下,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后憋出几个字:“恭喜你,恭喜你得偿所愿,这么多年的辛苦谋划和经营都没有白费。”

  安德低声说:“奖励呢?”

  夏燃耳朵尖,听到这话后不由地捂住眼睛,也捂住了安醇的眼睛:“擦,走走走,安醇睡觉去吧,蛋糕让你哥自己切。”

  夏燃把安醇推到他卧室里,扶他躺下后给他盖上了毯子。安醇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无愧睡神名号,就像刚刚说的话做的事是在梦游一样。

  安醇自从开始上学,饭量有显著增长,自称长了不少肉,现在已经一百一十多斤了。但同时他的精神似乎更不好了,起床越来越难,晚上回来的时候恨不得一进门就躺在玄关那里睡着了。

  可安的精神却非常好,上周还由保镖陪着去电影院看恐怖片,看完了就去商场疯狂购物,买了一堆夏燃都不想多看一眼的漫画和模型回来,差点把安德留给他的卡刷爆。这么多东西安家肯定放不下,他便把东西全堆到夏燃那边房子里,还恶作剧似的把一个血淋淋的面具挂在夏燃卧室门上,并不止一次地要把夏燃从那个房子里赶出去,说那是他家。

  夏燃体谅安的心智没准只有十一岁,便不跟他太计较了,一心一意地工作和担忧安醇。

  安醇平躺在地毯上,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夏燃眉头渐渐皱起,双指贴在他脖颈上,能感到皮肤下的血管正在跳动着。

  她把他扶起来,摸摸他的额头。安醇温顺地靠在夏燃怀里,轻得像是一张薄纸,任她摆弄,一点知觉都没有。

  怎么会有人困成这样呢?这是正常的吗?

  她正纳闷,安醇忽然抬手捂住胸口,眼睛也睁开了。

  他的眼神有些茫然,皱着眉头,眼睛都快藏到眉峰下面去了,好几秒后视线才对焦看到夏燃,张了张嘴。

  夏燃心里一紧,叫道:“安醇,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答应过了不舒服就得告诉我。”

  安醇眉头皱得更厉害了,牙关渐渐咬紧,极缓地点了点头。

  夏燃抄起安醇跑到了客厅,大叫道:“他不舒服了,去医院!”

  安德和胡清波正打算切蛋糕,一听声音,安德顿时把塑料刀扔在蛋糕上,抢步过来接过安醇,安醇脸色白得像是要透明了,额头上蒙了一层冷汗,安德焦急地问道:“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还不快去医院!”

  胡清波见状马上把大门打开,三人风风火火地带着安醇去了医院,拍了胸片和心电图,显示都正常,只是心律有点慢。医生说安醇可能是过度劳累,还指责家长病人都瘦成这样了,为什么不让他好好休息。

  安德有苦难言,夏燃也无言以对,两人一个赛一个的懊恼,安醇醒了以后却跟个没事人似的,还想继续去上学,他觉得上学很好,承诺以后会注意身体的。

  信他那张嘴,还不如信胡清波会抄起板砖跟人打架。

  安德仔细询问了安醇的课程安排,单方面把他早自习和晚自习后两节全取消了。既然是自习,回家自习就好了,他又不是逼着安醇非得考上个大学。

  严飞燕和安醇后座的男生邝清不知安醇疾苦,听说他一天少上三节自习课,班主任还不会骂他,羡慕地直唠叨。

  最后两节自习课前,安醇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他看看愁眉苦脸地趴在桌子上的严飞燕,想了想又坐回座位上,手伸到桌子里面摸了一把,找到那个装巧克力的盒子,抓了一把巧克力放到严飞燕桌子上。

  严飞燕看着包装纸上的patchi标志,不由地咽了口水,把巧克力都扒拉到自己手臂下面压住,说:“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