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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礼办的很快,只用了三天人就已经入土为安了。

    大人担心许诺的学习,一办完就让她回了学校。

    离开前,阿爷单独找许诺聊了一次。

    “我和你阿玛啊,吵了一辈子。”

    “如今她这么一走,这个家突然就安静了,挺不适应的。”

    阿爷看着许诺憔悴苍白的脸色以及红肿的眼睛,叹了口气,牵动了眼角的细纹。

    “你阿玛临走时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要好好的,不能辜负她啊。”

    “阿爷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自小就是”

    “好好读书,让她安心的离开,知道吗”

    许诺的眼珠动了动,落在阿爷脸上,以前没有发觉,他脸上的皱纹似乎更多了,两鬓的白头发也更多了,似乎阿玛的离开让他更加苍老了。

    她的眼里涩涩的,忍着哭腔,“我会的,阿爷”

    她得尽快振作起来,她还有阿爷,她不是一个人。

    “好孩子”阿爷摸了摸许诺的头。

    等许诺睡着后,这个老人家才慢慢起身回到自己房间,打开老旧的电视机。

    播的什么内容他没看进去。

    黑暗中,只有发着蓝光的荧屏以及电视里传来的声音。

    这是他的习惯,总喜欢播着电视入睡,之前不知道被阿玛说了多少次,依然不改。

    “她这辈子,跟着我,过得挺苦的”

    ……

    许诺回校后,所有人都感觉到她的不对劲,谁也不敢和她搭话。

    以前,她还能和同学谈笑几句,给他们解题。现在,虽然他们去问她问题时,她还是会帮他们解答,但是就像机器一样,讲完立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学习,只有唐舒偶尔过来串班时,才能让许诺露出淡淡的笑颜。

    这个状态一直延续到高三毕业,高二分班后她也不怎么和新同学们搭话,他们来找她也会被她的冷淡拒之门外。

    --

    江离想起后,立马就去了山上许诺阿玛葬身的地方。

    这座山离许诺家挺近,只隔了一条大道。

    墓地显然是被打扫过的,没有杂草,墓碑前还放着新鲜的鲜花。

    然而没有许诺的身影。

    江离皱着眉头,下山和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他们应该没有错过才对,那只能说明许诺早就离开了,许诺到底去了哪里。

    江离没有立马走,而是朝墓碑的方向虔诚的拜了两拜。

    “许奶奶,你好,我是洛萧,现在变了样子不知道你还认不认的出来。”江离碰着自己的脸咧嘴笑了一下。

    “已经过去七年了,诺诺过的不是很好,不知道您在天有灵能看到吗?”

    “你希望她岁岁平安常欢愉,我很抱歉,没能守住她的欢愉。”江离声音低低的,眸色沉沉。

    他想起早上看到的伤疤,心里沉甸甸的。

    他过来时,许诺还在睡,她睡觉姿势不是很好。

    虽已入秋,但奇怪的是今年麦阳的秋天却没有一丝凉意,反而闷热。

    许诺的被子被踢到一边,裙摆卷到肚脐眼上面,领口松松垮垮露出半个圆润的肩头。

    江离无奈走进将被子披在她身上,却发现许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

    这些疤痕新旧交替,大大小小深深浅浅可怖的落在许诺身上,而许诺的这些伤疤不可能是他人所为,只能是她自己动手的。

    江离的手轻轻的碰了一下最长的那个疤痕,在肚脐眼下方3厘米处大约10厘米长。

    一种负罪的心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最终还是帮许诺把衣服整理好,然后给她盖好被子。

    江离抬眼望着碑上的黑白照,这是老人生前拍的最好的一张,眉眼的笑意刚好。

    “这次,我会保护好她的,希望您能安心把她交给我。”

    湿润而有点儿暖意的风,丝绒似地拂面而过,边上的草树也随之沙沙作响,仿佛老人的回应。

    江离笑了,转身。

    他又跑到老家的附近田野里去找许诺。

    他找的焦急,汗渍打湿了额前的墨发。

    许诺看着他穿梭在稻穗间,先是眉头紧锁,然后突然就笑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

    若有所感,江离朝她所在的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对上许诺笑意盈盈的双眼,他恍惚了好久,自他苏醒,从来就没见过许诺笑的如此真心实意。

    风将她眉宇间的郁气都吹散了不少,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

    不过只是几秒的时间,如昙花一现。

    江离看到许诺,心总算放下了,以最快速度赶到许诺身边。

    拉着许诺上上下下全方面的检查了好几遍,然后猛地抱住许诺,将头靠在她的颈窝上,一言不发。

    “你放开我。”许诺皱眉。

    许诺伸手推了好几次都没推开,突然就感觉到颈窝处传来的湿意,她愣住。

    “你哭了?”

    为什么要哭,许诺不懂。

    如七年前一样,她有时还是会摸不透洛萧的想法。

    江离还是不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