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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中箭矢极度紧缺,加上没有油料,没有木石,连烧水的柴草都不多,守城的器具更是欠奉。唐军虽然善守,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缺乏足够的守城物资,李多多也只能让他的手下,做好与西夏人在城头上硬碰硬的准备。

  地面上传来的隐隐震动打断了李多多的遐想。他一跃起身,向东望去。只见尘烟扬起于天际,如雾气一般遮掩了东方山峦中的谷地,隔了一阵后,数以万计的骑兵出现在他的眼前。

  号角声起,千军万马踏地而来,听在城内守军耳中,便宛如阴间小鬼的锁链在悉悉作响。

  围在城外的敌军一下多了这么多的人马,个个精神振奋。而城头上,人人惨白了一张脸,原本就是被围攻的状态,已经渐渐不支。这次是自己大意了,原本想要形成双手牵遏之势。现在又多了一彪生力军,让他们完全失去了信心。

  李多多看着神色变得麻木起来的下属,心底的一番狠厉之气勃然而起,“不想死的都给俺听好了!西夏不过才几万人马,什么时候出现过不到守军十倍,就能破城的?!都给俺打起精神来!”

  他高声吼着,毫不犹豫地说着瞎话:“没有人想被人说裤裆里的两个蛋,被西夏人吓缩了去吧?别丢了大唐汉子的脸。守住今天,明天肯定会带援军来!”

  天上一轮黯淡的太阳还未有落山的迹象,但持续了数日的城池攻防战,始终未有停歇的厮杀声,到了现在,到了此时,终于从城下转移到了城头上。

  伴随着从城外的一面白色大纛下传来的苍凉悲怆的悠长号角,数以万计的西夏战士如同一群群蚂蚁,举着架架长梯,疯狂的冲向了城墙。

  城墙上的将士,目瞪口呆的看着西夏人完全有别于之前多次进攻的疯狂。

  西夏人在号角声的催促下,凭借着上百条长梯,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就已经三次冲上了城头。

  在堂中仁的亲自押阵下,西夏人的这一次进攻,就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流汹涌而来,而城头上射下去的长箭,仅仅是绝望下投入洪水中柴草,非但不能堵上缺口,反而是浪费宝贵的资材。

  守城物资的匮乏,使得城头上缺乏任何一种行之有效的反制手段。城中的士兵不得不与与攻上城头的西夏人,展开了面对面的厮杀。

  一名战士大喝着挺枪直刺,一声闷响之后,枪尖没入了心口,搠死了正要冲上城头的西夏人。但下一刻,刀光自下飞起,一招便斩断了尚未来得及收回的长枪。唐军战士连忙后退,随即翻上了城墙的西夏人却蹂身而上,长刀挥舞,顿时划断了颈项。可紧接着,还没来得及炫耀一番、寻找下一个对手的西夏人,便被一支呼啸而来的铁简,轻易的抽碎了脑壳。

  这样的场面,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城头上出现。一刀一剑的搏杀,是血淋淋的生命交换。西夏人在堂中仁的催逼下,拼了命往城墙上冲,而守城的唐军这一边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生命,而在拼死抵抗。

  城墙之上,红色的将旗仍在猎猎飞扬。大旗之下,李多多深深吸了口气。吸气声绵长不绝,如巨鲸吸水一般,把九月山中的凉意随着空气一起压进了着了火一般的肺中。

  这样的场景已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当年的情况远比这次要更加惨烈,危急。但是那一次都挺过来了,这次照样能挺得过去,这次只因为自己太过大意了。

  因常年使用而被磨得发亮的黑色牛角扳指,牢牢卡着长箭,稳定的搭在了弓弦上。紧握弓臂的左手向前推开,右手同时向后扯动弓弦,上百斤的力道灌注于弓身,一张三尺长弓张开如满月。

  吐气开身,右手松开弓弦,嗡嗡的一声弦响,长箭闪电般的飞了出去。弓弦仍在剧烈的振颤,一声变调的惨叫,就从数丈外破空响起。

  一名高达六尺近半的西夏战士,本来正挥舞着一柄如轮巨斧,**对抗着五名守军。过人的武艺和超乎想象的神力,不但让他在对战中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还能狂吼着箭步冲前,将一名闪避不及的对手劈头砍成两截。但在一道流光闪来之后,这名持斧高手便捂着右眼栽倒在地上。他一阵阵的抽搐着,白色的箭翎在指缝中颤动,露在外面的一尺箭杆证明了李多多射出的长箭,有三分之一以上透过眼窝,扎进了他的头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