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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小毛一拳打来,竹溪也不慌张,知他蛮劲有余,但是全在愤懑,所以拳影飘忽,直来直去,只闪了一下,立时一手捏住他的胳膊。

    小毛见他这一闪好像有些门道,当下虚了五分,又抡开手,手攥成拳,满空气乱挥,竹溪只往后撤,撤到墙边无路,小毛又踢出腿来,一脚揣中竹溪的大腿。

    竹溪怒目圆睁,心里下意再不留情,于是主动出击,想起之前和老爸一起练过的那些强身健体的法门,身体立时不受自己掌控而使出一些招数来。

    只见他随歇步势而起,右脚朝他踢了过去,然后回成右弓步,又用奇怪的手势左、右手同时出击。

    小毛闪过那一脚,却不想他手拳来得这么及时,立时脸上被他上下扇了几下,他撤回来,心里一团大火烧上来,左右去搬东西要砸他。

    却不想左边一个精致高几,上面一盆蕙兰,花叶冰卷,已不耐严寒,却被他一把抱起,朝竹溪扔了过去。

    竹溪忙喊‘不要’,却已被他扔到了半空中,他忙冲身过去接住,才刚把那兰花抱到怀里,却见小毛又已冲了过来,不知道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只见一点红光闪过,好似一颗夜明石,接着就是手臂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仿佛两根大钉扎到了肉里。

    竹溪疼得喊了一声,往后面退,抱着兰花抬起手臂一看,只见上面两个深深的血孔,正汲汲地流着血,他抬头去看小毛,却见他笑得十分诡异,露出一颗牙齿,闪着白光。

    竹溪放下兰花,又要再和他打,却听那边有人惊骇了一声,是个女音,他熟惯这声音,知是朶儿。

    小毛却不知道,只听后面这一声喊叫,忙回头去看,只见溶溶月色,竹影摇曳之下,好似一个仙女握嘴站在那儿,虽瞳孔张得极大,仍是脉脉含情目,娜娜水蛇腰,立时心里脾气全虚了干净,臊得脸皮发烫,忙收了钗子,奔着前门而去。

    原来朶儿心里想着竹溪,又无所事事,不如去找他聊天解闷,许久不见也可诉诉衷肠,倒倒苦闷,于是起身跟随,却才来到这边,见书房里黑影重重,又有一人站在月影里,手里捏着把滴血的钗子,登时魂飞一边,吓得喊出声来。

    这边看着那人直直朝自己走来,朶儿连怕带怒,抄起边上一把扫帚就去击他的脑袋。

    小毛急匆匆走过她身旁,却不想被她囫囵给了一扫帚,斜挑眉毛,抬着眼恨恨看了一记,却见她怕染娇色,怒举嗔容,倒另是一番美貌,心里慌忙收起表情,这时才觉自己的神情好似要吃人,十分可怖,倒也不怨她见面就打,忙不等和她分辩,怕前头大人过来拦住,于是跨步又走。

    来到前头一看,却见大人们喝的酒天黑地,醉沉懒越,满屋一股酒烂肉臭之味,烟雾缭绕之状,竟没一个人察觉这后头的动静,他笑了笑,躲开各人眼神,矮身低首地过去,悄摸打开前门,就一路逐月奔去了。

    接着沿着镇子到处乱跑乱走,心里愤恨不已,想着竹溪怎样怎样该被打,自己怎样怎样如何得对,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自己并没有打赢他,立时又气上一股,骂骂咧咧不止。

    却说朶儿忙扔了扫帚,奔到书房里,却见竹溪抱着胳膊来回踱步,咬牙肩抖不止。

    于是扑身过去,拉过来看,却见他满头大汗,面皮如土,左手臂不停滴血,却被右手挡住看不清伤势,心里一急,忙说:“快去医院里瞧瞧。”

    竹溪停了停,又被她忙忙拉着到了前屋。

    朶儿猛地掀开被帘,一开嗓子,却带着一股哭腔,说:“妈,你快来看看,他被人扎了,手臂都是血!”

    育琴和霄玉两人猜拳喝酒正在兴头,忽听她这一声喊起,立时酒醒了六分,忙起身过来翻看,众人也是忽剌剌一阵扑过来。

    掰开手一看,只见两个钮扣大的血洞淌血不止,霄玉也慌了,但是头悬悬的,只得大喊老奶奶过来,又接了个帕子给他先按着,一边骂着:“这是哪个不要命的干的好事?叫我知道了非揭他的皮!”

    育琴也忙问竹溪是谁干的,但他头上生汗,满口干涩,实在不想多说,众人心里又担心着他的伤口,就不再逼问,急急拉着他上了车,往诊所里去。

    大伙见他不出声音,就去问朶儿,只听她哭着说一个男的拿着滴血的簪子扎了竹溪就跑了。

    众人心里才都害惊,却又始终不见小毛,都怀疑是他干的,但是当着毛家夫妇的面不好直言,于是有的指桑骂槐,有的暗讽大的不会教导,毛炎彬和翠柳不知道是小毛干的,心里也都揣着疑惑,更听不懂他们那些话里的玄机,只心疼着,安慰着。

    坐在诊所里看着竹溪包扎消毒,霄玉又忍不住骂说:“什么鳖毒王八羔子,偷东西就偷东西,好好的把我侄子给扎了,却别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要治回来的!”

    几个邻居闻声也笑了出来,和她说笑,却话干语薄,说不两句,自觉无味,所以几个人抱着手说要回去歇着了。

    霄玉也不拦着,正好一势送走了他们,倒省多少假脸陪笑,只是又让人家看了一通笑话,因此心里十分不爽。

    赵铎夫妻也支持不住,赵铎已是摇头晃脑,要弯在育琴身上,育琴就苦笑着说:“俺们也走了,正好这离旅馆也近,正好几步路过去歇着,明天再过来看你们。”

    霄玉起身笑着说:“就住家吧!还花这冤枉钱!又不少你的,怎么回回这么见外?再下次来,我就不招呼了!”

    育琴由不住笑了,说:“你看看这位,醉得跟烂狗似的,哪能脏了你们家的床?要没他,我还好办!”

    说完两人都笑了出来,赵铎不知怎么回事她俩发笑,只略略酒气顶得想吐,手里摇着育琴催她快走。

    育琴又去吆喝朶儿,却见她紧紧抱着竹溪的胳膊,小眼含着泪花,登时又喜得她一笑,又指给霄玉瞧。

    霄玉回头一看也乐了,却也打趣说:“行了,别怕了,饶是我姑娘都不这样抱着他不松,你倒是不怕,脸也厚的。”

    朶儿心里正没主意留下,这可正好给了她个机会,哪里能任它溜走,所以索性装没听见她们的酒话,仍抱着竹溪胳膊看他包扎。

    霄玉见她没有反应,回身过来,和育琴笑说:“你瞧瞧,因你那一句话,心贴上去了,都不理我们了。”

    育琴心里也欢喜,见这姑娘有爱的了,以后也不独不孤的了,于是和霄玉哈哈撒手话别,拉着赵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