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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竹溪被熏芳追赶,到了假山边上被她撵住,拉着好打了一顿,又数落了半天,回去扯着耳朵给霄玉道歉,还好朶儿她们都不在厨房,竹溪被霄玉拉起来,带着喝了醒酒汤,也没骂他半句,只是熏芳和谷瑛在出言损他。

    竹溪问一句答一句,不敢出声弹气,半会儿功夫又走来了小龙,他见着这场面,也不好插嘴,只要着自己的汤水,坐着边喝边听。

    话语里,只听他妈不住夸他,一有语头,边上人也略有为难地跟着夸了些话,他面上羞桑的,汤也喝不完就走了,到后院里去寻朶儿筱烟她们。

    时常不来她们家,一时也分辨不来方向了,沿着廊下的路走,不知觉竟到了西院的门口,他见是一个红木门,里头略有树音鸟叫,或许会是玩耍的好地方,朶儿她们在的几率也大,就推了门进去。

    映入眼帘一片白雪冻枝,四处寒飕飕的,院心除了葡萄架子到处串风,比那院里冷上一倍,却也是个好看的去处。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着,却见那边门口放着一张小几,他过去一看,上面有着一副画像,是个男的,眉眼里有着几分小舅的味道,他即刻想到了筱云,于是抬眼四处去寻身影,正要喊一嗓子,却见左边屋里走出来一个女孩,可不正是筱云。筆趣庫

    昨儿那西屋里灯光昏暗,没仔细看她,这时一见,竟眼前一亮,比起之前在姥爷的葬礼上见的更成熟大方了些,个头也长高了,面容也不输她姐姐,小龙笑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呢?怎么不去找你姐姐们玩?过几天那个谁家的朶儿不是又要走了?”

    筱云笑道:“走就走嘛,过两天又来了。”

    小龙笑道:“真的?她这么勤来你们家?”

    筱云笑道:“对啊,我们家是金地宝,最近常招人来呢!而且来了,都不愿意走!”

    说着拿下他手里的画坐下,细看那还没画完的地方,小龙往屋里看了看,笑道:“我也去搬个凳子过来坐着。”

    筱云又起身了,进去给他搬了个铺着红毛毯的椅子,小龙道谢笑着接过来坐在对脸处。

    见筱云又起笔要画,他就笑道:“你是想念小舅了吗?”

    筱云神色冷沉,张不开笑,住笔答道:“是啊。”

    小龙见她有些触伤,立时心也慌了,又笑道:“你画得真像,我一见了,真以为是小舅呢!”

    筱云答道:“再不画下来,我就快忘了……他的模样……”

    小龙发现越发触动她的伤感,心里也十分不忍,就说道:“怎么小舅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吗?”

    “哪里有什么消息,就是有,我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小龙说道:“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小舅会没事的,昂!他可能被哪家的人救下了,但是离得远,回不来,又可能,卧病在床什么的,他一定还活着,你要相信这个!”

    筱云点头答道:“我明白,你们都是这样劝我,其实,死不死,活不活,我都快看明白了,只恨他在的时候我没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说着眼圈不觉红了,小龙看见自己越说越不像,心里也是一团乱麻,急劝道:“接着画吧,越想别的,就越难受,还是别想了。”

    筱云笑了,抹去浮泪,又起笔勾勒起来。

    风轻无杂,两人坐了半天,小龙见她动笔气运生动,又有自己的一套手法,颇为惊异,就问道:“你跟谁学的画画?”

    筱云笑道:“没跟谁,自己学的,仿着人家的画,一点一点学的,还不太好呢,我的手劲也不够,画的线条不好看。”

    小龙笑道:“够使了,再有二年就成才了!”

    一语未了,后头有一阵温香的味道过来,又有人声说道:“龙龙,怎么不跟你妹妹去吃饭去?这冷天里头,跟着她瞎闹些什么?”

    小龙回头一看,原来是彩云,心中安慰的话语都琢磨的快烂了,见了面就想要劝慰,让她不要胡思乱想之类,起了身,彩云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忙又笑道:“哟,在画画呢!”

    一眼瞥见画得像是谷堆,立时心头被无形刀砍了一记,又堆出笑来拉起筱云,推搡她跟着小龙去吃饭,说道:“今儿我累了,不做饭了,你们当那院里吃吧,筱云,跟着你哥哥,带他玩玩,今儿别闷在家里了。”

    筱云近来跟彩云愈发远了,无论是心头的距离还是每天肢体的距离,筱云有些刻意地躲着她,怪她不和自己掏心窝子说话,把自己当小孩儿,所以这时候,也没言语,只是撅着嘴乖站在一边。

    小龙仿佛闻到了些怪火药味,哈哈笑道:“好的,那我带她过去了。”

    彩云笑着嚷他们去了,顺手将那画一捻,看了半天,琢磨了半天,心头想了想:虽有些没画完,但是正合这场景,就这样拿去挂了吧。

    她独自回房,取了一个相框,将画纸裁了裁,塞进去,拿到正脸看了看,不觉又腮边落泪,哭了会子,将画挂到了自己的床顶墙上。

    之后阖家欢乐,几人欢聚吃饭喝酒玩耍,堪堪几日过去,到了年头,谷瑛带着小龙才要回家过年,大家苦留不住,送走了他们。

    年节里诸喜众欢,忙趸庆乐,筱烟家里每天都有不少亲戚登门,竹溪也不便在她们家里呆着,都回自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