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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霜语气有些疲惫,说道:“我又没说她坏话,你个苦心鬼儿,还不让人说话了。”

    筱烟哼道:“你累了,就好好歇着,天天嚼我们家的舌头,还嫌不够?”

    青霜笑道:“你们家的舌头可有的嚼呢,一时半会我都想出一堆。”

    忽而筱云想到了什么,问了句:“你夜里可能出去?”

    青霜说道:“我?”

    筱云点头,又问道:“我爸爸失踪了,你能帮我找回来他吗?”

    青霜骤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又拿我使唤来了,我可不是你们的奴乙。”

    筱云央求道:“好精灵,你就帮帮我,你要是需要我的什么声音,眼睛做报酬,我都答应。”

    筱烟不能听这话,骂道:“找不回来也就罢了,你这妮子,什么时候养成这个心态?你要是短了身上一点儿东西,我都不依!”

    筱云急道:“好姐姐,你别拦我了,我好想爸爸!”

    青霜说道:“行了,我可也稀罕你身上的眼珠子,嗓眼子?说归说,我却真不知道他的消息,毕竟我也是刚出来,知道的也不多,要说帮你找吧,也容易,只是要出去问问‘人’,我又是孤单惯了的,附近没有熟惯的,所以,说起来又也难,我这几天身子也懒,到底需要你耐心等几天。”

    筱云笑道:“没事没事,多久我都愿意等。”

    青霜笑道:“好好,你们现在知道我了,又想着从我身上捞好处,可见做了鬼也不是那么好生处的呢!”

    大家听闻都笑个不住,筱云独羞珊珊的,扣着手,筱烟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说道:“你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连谁也不管,就上前求,怨不得你被那拐子给拐了去,竟都是这没点子的心给害的,明儿多跟我些,不许你再胡思乱想了。”

    筱云点头微笑不语。

    一众几人都吃了些果子,炸脆。到了下午各人都有些困倦,就都散了找地休息。

    竹溪闲来无事,也不愿回家,又走到追风边上,坐在地上给它喂草,一面又说道:“哎哟!我的老天爷,来了个鬼魂也能做朋友,真是人也想不到,神也想不到,你可想到了?”

    追风只是衔草不回答,竹溪却看却觉得它明白似的,就接着说道:“虽说品性是好的,也不害人,到底是两个世界的人物,你说,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总惹出事来?”

    越说自己越是困惑,只又叹道:“到那时候我们也割舍不下的,总是分别,可怎么办呢?可见有些缘分,有些人还是不见面不认识的好,到了最后反更悲伤了。”

    竹溪一面又去玩草,仍说道:“大正月里我见你那个瘦,心里都疼死了,好容易看着你挺到了春天,也能走动了,才带你来逛逛,你说说看,这几个里头,你最先看中哪个?可是那蓝衣裳俏嘴巴爱打趣的那个?还是那爱端详静坐画儿的那个?你不说话,我也知道,我们俩的心大约也是一样的。”

    说毕仍叹了口气,接着又说:“你看看我,这穷小子的样儿,又配的起她们里头哪个?说来也不过玩玩罢了,有这几年,没这几年,对我来说意义也不大,我知道,过不久,大家都要分道扬镳了,那时就更不得见面了,我们家又穷,可再没脸往她们家贴,所以,你也陪着我,多给她们留点念想,以后分别了,她们也记得住我。”

    转而又说道:“这样子说也太悲感了,细想起来,她们待我都很坦诚,又实在,着实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这半年多,虽是事最多的半年,却也是最开心的半年,如果时间能静止就好了,我想永远守着她。恩,这样子想倒才实在。”

    说毕往树根底下一坐,靠住了,追风沉沉嘶了一声,跪了下来,头低到他旁边,似在找他手抚摸。

    竹溪笑道:“怪不得人家都说动物有灵,有你陪着,天长地久我也能待住,也不孤单了,谢谢你的聆听,你的前世,一定是个非常善解人意的好人。”

    又说道:“不对!一定是比人还要好的生物,我们人,太混浊了,虽是万物之灵秀,却也是万物之糟粕,什么坏的邪的也都吸收在肚子里,变得又坏又好,亦正亦邪,有好的地方光芒万丈,也有坏的地方丑恶不堪,如果有下半辈子我也真不愿当人呢!没得白白惹来这么多烦恼,要是好的,就该好好享受这下午的阳光。”

    说着洋洋伸了一个懒腰,又说道:“可你看我,这满心的忧愁苦结,光和你说,都倒了一大车子,唉,可想而知,我的每天,都在什么样的心海里晃荡。”

    “那一次,我在本子上写了‘我下辈子想做一只乌龟,懒洋洋地躺在海面上享受阳光’。就这么一句,还被刘静那老山羊取笑了一顿,你说,我冤不冤?他哪里懂别人的心思,我看来,他也是满心惆怅不止的,偏只会说做人的好处,一点儿也不实在,虽说是怕教坏了我们吧,可总是让人不舒服,这学,上得着实窝囊,还不如好好的学门手艺,又实用,人也不至于变得虚伪,唉……”

    追风只是听着,闭上了眼,仿佛也快睡着,竹溪留心看了它的眼睛,见它合的没缝,也笑了一声,说道:“都把你说睡着了,看来,我也被刘静那劝人睡觉的本事给影响了,一有空儿,就说这些无聊的疯话。”

    “刘静啊刘静,你虽是个好人,却总入不了我的眼呐!”

    竹溪说着,心里也觉得好笑,不经意就闭上了眼,倦倦竟也睡去,及至醒来,却是快近黄昏了,抬头一看是筱烟在喊他,他看着她那条长辫子又扎了起来,垂到他手边,一时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刚想笑,却被筱烟打了一招,她骂道:“没来头的滑手,又摸我辫子干嘛?再有下次,我非砍了你的。”

    竹溪坐起来,笑道:“你老是吓我,却不愿和我说些好听的体己话。”

    筱烟呸了一口,骂道:“谁和你说体己话,真不害臊。才多大个人,不知为的。”

    说罢就要走,竹溪仍坐着,笑道:“你来了,也不看它一眼,明儿它该不认得你了,你也忍心?”

    筱烟回转身来,走到追风边上,却见它并不怕人,也没有异动,心里也很是纳罕,就说道:“它也不怕人,倒是好相处的。”

    竹溪笑道:“你摸摸它吧,它可不会打人。”

    筱烟哼了一声,娇羞婉转,轻轻用手去摸追风的额头,嘴里哄道:“白凤,白凤,你可别怕我呀。”

    竹溪笑道:“我就说这名字起的好玩,我叫前一半,你叫后一半,明儿它可昏了头了,可怎么办?”

    筱烟上了手,果见白凤没有反抗,仍是状睡着,她轻轻抚摸着,说道:“才不管你呢,我就叫它白凤。”

    竹溪坐过去,轻声说道:“你那青霜奶奶还戴着呢吗?”

    筱烟不禁笑了,用另一手指了指脖子根,用眼示意他,竹溪懂了,想说的话全都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