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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烟笑道:“是了,无论哪本书,都是有真有假,真真假假融在一块,就像这个世界,就像你我的生活,就像你我所说的话,就像你所听到的那些话,就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样,我们就是在这样的真假难辨的一个世界里活着,所以,你又干嘛去管什么真假,去管什么对错呢?有些人率性而为,有些人事出有因,都不是一定的,你既然在这个乱局里扯线团,就不要把自己扯晕了,又说什么寻死觅活的话,做那些伤己伤人的事……”

    竹溪受了一教,笑说:“听你这么说,我感觉我悟道了,难道妹妹你还念佛经吗?怎么想得这样透彻?”

    “谁念什么佛经?”筱烟嗔道:“你怕是又想起了什么温柔的小尼姑了吧?”

    随即哼了一声,翻起那书来,竹溪笑道:“是你想知道她的事吧?”

    筱烟瞟了他一眼,又兴着鼻子不说话。

    竹溪就笑说:“外头都传遍了,也就这里头不知道,我告诉你说,我那次和你说的那个小宝,竟做了件惊人的事,那报纸上说,他空手夺菜刀,孤身冲过去保护那小尼姑和一个老尼,凭借自己的勇敢和智慧竟打败了那凶狠的乞丐,别人不知道,可到了我们这儿,就快笑尿了!他那细胳膊细腿的,打架从没赢过,哪里能夺得了人家的菜刀?我看啊,八成是他胡说。”

    “那你怎么不想想真相是什么?”筱烟笑着开导他说。

    竹溪停下笑脸,注视着筱烟,只见她眼澈净洁比清水还清,脸靥春生比粉花还粉,立时心中爱意又滋生出来,又有着刚前和朶儿的试果,竟也想去尝尝她嘴上是什么味道……

    筱烟看他眼神变了许多,竟不像以往那样清澈了,倒多了些诡异的念头在里面,不禁说出来:“你在揣什么坏心眼子呢?”

    竹溪被她一下吓回现实来,忙摆手说:“什么都没有!”

    筱烟根本不信他,只说:“别装模作样的了,我还不知道你?”

    接着站起来指着他头皮说:“不、知、羞、耻!”

    竹溪还想说什么,但筱烟已摇摇地走了。

    竹溪朝窗子外头看了看,正对着早阳,他不放心朶儿,怕她哭得伤心又动了气,冲了病,不是更难受?

    趁着这会子好说话,就再去劝和劝和吧。

    才正走往后院去,只听后头有人喊住,他回头去看,原来是彩云阿姨,他忙上前虚扶住了,笑说:“前阵子还说去小姨家去看看,知道你病好了又能下厨了,我要应你前说的客呢!”

    彩云按住他手说:“捣鬼的滑头!你也跟我说这客套话了?我不是你大姨,不用你拣好听的说,我刚过来,找你大姨说话,怎么前头没有人影,门半开着,我就过这边了,一抬头就瞅见了你,你这一闷头的又往哪儿去?”

    竹溪笑道:“今儿休息,刘静在家招呼客人,我们也得一天的闲空,我闲了就要找她们姐妹们说说话,吃了没?厨房里刚烧好的猪蹄子,还喷香呢!”

    彩云哈哈笑道:“我吃过了,这几天里都是猪牛烂肉,吃得人心都烦了,我现在闻到那味都难受,别拉着我过去了,我要找你大姨商量事儿。”

    竹溪笑道:“大姨我才刚见了,在后头烧了寸香就往前头去了,这会子门也没关,想是出去了。”

    “哦,那我过去也找她们姊妹们聊聊天吧!”彩云携着他手往后堂里来。

    竹溪又说:“筱云妹妹呢?自她搬回去住可好一阵子没见了,说实在的,还怪想她的,往日里都是她闹得筱烟开心,现在少了她,只有我给她戳气,也没人哄她了。”

    彩云抱着他脸笑说:“你倒是长了个尖尖的猴嘴儿,还哄我呢!你跟筱烟好得快穿一条裤子了吧?你要是想她了,我那院门又没关,随时过去找她,她这阵子正闹脾气呢!满院子找花找叶子凑小袋子,我说这日子花都败了当然没有好的,她非赌气要去外头找,你说我哪儿肯放她出去?是不是吃了亏不长记性,忘了怎么被人拐了的?所以一回两回跟我闹别扭,惹得我也心烦,只好过来透口气。”

    “哦……”竹溪愣愣答着,正要说话,眼见已到了那螺旋香棠木楼梯底下了,彩云作势要上楼去,就拍着他手说:“你快去吧,正好哄哄她,想是她有心事,又不肯对我说的,你正好替我当个刺探,回来好告诉我,好了我回头给你烧好肘子吃!”

    竹溪哎哎答应着,看着她款款笑着上去了,才细想下来,筱云妹妹应该是知道近了筱烟的生日,所以在那忙活,这可不正好,一势把事办了,可正愁没处想辙呢!

    又要过去,走到门槛又往那西边角屋里看了一眼。见门开着半截,里头大概是没人了,怨不得彩云阿姨直接就上楼去了,她倒是知道这姐妹俩常呆的地方。

    撤了思绪往西边院里来,正好遇着筱云趴在铺着猩红毛毯的石桌上写东西,竹溪就上前笑说:“从前就听你姐姐说你好学问,怎么这么用功,一大早就研究笔墨来了?”

    筱云抬头去看是谁,原来是竹子,好久不见,心里也略开心,因只记着之前他惹哭姐姐的事,所以笑着就问:“姐姐可好了?她不哭了吧?”

    竹溪转头想了想,笑说:“多久前的事儿了?亏你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我可从没见她哭过呢!往常大妈伯伯吵架,她都从没哭过,我也算是服了你,真有本事!”筱云哼哼地说道,又低头接着写字。

    竹溪侧身看了两眼,又笑说:“我那天不过犟了犟头,也没想什么,谁知你姐姐人这样好,处处为着我,我早也后悔万分了,再不惹她生气了。”

    筱云接着写,答说:“你知道就好!你这人,就是命好,我这姐姐万里挑不出一个,让你得了手里了,你要还不知道体恤、珍惜,可真就是辜负了这老天,辜负了所有人。”

    竹溪把这话听到了心里,又想起和朶儿的难扯难断,不觉羞愧难当,红了脸颊,不知说什么好。

    筱云听他不回答了,看了眼,见他羞惭写在脸上,就笑道:“准是又惹了她吧?还撒谎哄我呢!以前在那院子里你们就跟小燕子似的吵得闹得没完没了,现在说得安宁安泰的,我就知道不可信,说吧,又是怎么惹了她了,我看能不能帮帮你。”

    竹溪笑道:“真没有,她今儿心情还不错,我哪儿敢再惹她呢?只是她生日到了,我又没个好点子给她办,现在,连个生日礼物都想不出来,所以过来找你取取经,看你给想个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