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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城最近大事一件接一件。首先是银滩的地皮终于开拍了;二是程家诺大婚,诸多政界商界名流都接到了喜贴;三是萧笙与列素兰的恋情终于在铺天盖地的丑闻里,面临分手的尾声,只差有个人站出来说出这个结局而已。

    这一切的一切,都将列素如推到狂风大作的浪尖。

    不时有同行打电话来,问她有没有时间可做个专访,那里面自然一定会问,对程家诺的婚事,她有何看法。

    她自然一一婉拒。丁博一受到的骚扰也自然不少。光是因列素兰丑闻一事,就需面对崔丽珍的疑惑和猜忌。但崔丽珍如今能说什么,一个是女婿,一个是女儿。她头痛发作越来越频繁,这让列素如焦虑不已。

    王起,周华君,苏逸,裴菲菲,陆永明与她的联系也越来越多,无非是问她,程家诺的婚宴,她是否到场。

    “我早说过我会去。”列素如苦笑回应。

    “和丁博一一起?”裴菲菲到底心疼程家诺。

    我已经别无选择了。列素如想。

    “素兰现在怎么样?”裴菲菲都替她难过,“阿起和华君都说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这个难关需要她自己去渡过。”

    “素如,你不至于这么铁石心肠,你没有看到今天的报道吗,萧笙的母亲已经亲口说绝不同意和列家的婚事!”

    “曹伯母在接受采访前,已经问过我的意见。她一向为人传统,最看不惯作风开放的人,这不是什么意外。”这一切列素如都能想到,虽悲痛,但她一定会坦然面对。

    菲菲非常不解,“素如,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这段时间受打击太深,所以……”她了解到的列素如,虽清冷,但心地最软,也最疼素兰。不至于是今天这样的表现。

    “我累了,菲菲。婚礼那天我们再见。”

    “唉,好吧。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好。”裴菲菲知道她难受,也不再勉强。

    丁博一走近,轻轻将她搂住,轻叹了口气,却没有说话。

    “博一,是我害得你成了现在娱乐版曝光率最高的人。”列素如歉意朝他一笑。

    “谢谢你,素如。”

    列素如知道,他是在为冯茗薇说这句话的。不管这次事故能否改变什么,但至少她这样去做了,算是了却了他心中对冯茗薇的愧疚。

    “我已经好久不见素兰了。联系不到她的人。”

    丁博一心疼地抱住她,“别担心,她只是需要散散心,她会想通了,一定会回来东山再起。”

    “希望。”

    十月初九,好日子。这天一大早列素如就起来了,崔丽珍看她专心致志地试礼服,倒是有些担忧,“见了面,那是什么场面啊。”

    “有我在呢。”丁博一从另一间房出来。

    崔丽珍便笑笑不说了。

    出门时,列素如在电梯里挽着他的手,低着头,“谢谢你。”

    “为你撑胆?”丁博一自嘲。

    列素如笑笑,两人上了车,车子平稳地开向程家诺在易城的别墅。今天路上稍有些堵,时不时要停下车来等待,路过一个路口,那里新竖了一个硕大的电子屏,正在播报本市新闻。

    “你看政府的人多上心,知道这个丁字路口最堵,特意放了台电视,让人等待。”丁博一边敲打着方向盘,有一搭没一搭和列素如说话。

    列素如心不在焉,不时抬头到处张望,硕大的电视屏没有声音,只有影像闪动,她百无聊赖看了一会,打了个哈欠。

    “看!”丁博一突然说,可这时车流动了,列素如抬头看,被屏幕中的画面吸引住了目光,她看到了萧笙,还有他身边的彼特!画面中萧笙出现的频率很高,他不时低头和身边的彼特说着什么,嘴角带着笑意,与身边那些紧张得不停擦汗的竞拍者截然不同。对了,她怎么会忘了今天的日子,正是银滩拍卖,本市一直在高调宣传的新闻。估计又将打破上一届地王的称号。

    萧笙现在,红日当头。成为这块地最有影响的拍卖者。

    车子很快拐了弯,画面渐渐消失在眼帘,丁博一偏头看她,不由得问,“你替他担心?”

    “怎么会!”列素如马上矢口否认。

    “你脸上的表情这样告诉我。”丁博一吃醋。

    “这块地,害了太多的人。”列素如咬住唇。

    “你怕萧笙是下一个被害的人?”

    “别这样,博一。”列素如无力地看着他。

    丁博一却不依不饶,“你眼中有一个程家诺,我认了。毕竟他先我出现在你的生命。”

    列素如不由得斥道,“你是不是嫌我还不够烦?”

    丁博一却扑哧一声,意料之中般笑了,“生气也好过你闷闷不乐。素如,放宽心,生活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列素如看着他久久未语,慢慢在唇边绽开笑意,是呵,和丁博一结婚,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程家是易城的大家,新娘家地位更是举重若轻,这场婚事,是强强联合。参宴着络绎不绝,婚礼选的是沉稳作派的中式风格。所以今天列素如穿的是一袭经改良的蓝色旗袍,金秋季节,已有些凉意,她披了件孔雀花纹的大披风。崔丽珍给她配的,说是这样看着喜庆。

    丁博一难得穿西服,他高瘦,肩膀宽而平,头发也理得中规中矩,下巴却仍留着帅气不羁的山羊胡,仔细看,还是时尚的媒体形象。和列素如站在一块儿,可称一对壁人。看得十分和谐。他身上所有的刺都可容于列素如的安静下。

    王起,周华君早到了,一见到他们,便携了女伴来打招呼。

    列素如也看到了裴菲菲下车,于是朝她招手。

    “苏逸和陆永明呢?我让他们昨晚别打麻将。”斐菲菲面容难掩憔悴。

    列素如挽住了她的手,两人走开了些。管家对她们相熟,手忙脚乱中还和她们打招呼,热情请她们到里屋座。列素如觉得不是很方便,倒是裴菲菲大方拉她进去,“这里也留有你很多记忆,以后也没有机会来了,何不坦诚去看看。”

    她旧时那些记忆已经慢慢随着时日消失了,列家的祖屋,还有程家的别墅。都是幼时她最待得最多的地方。她抬头看到二楼的某个窗口,裴菲菲笑道,“以前那个房间是家诺练琴的地方吧。”

    列素如点点头,“他还会很多种乐器,但我只会小提琴。”

    “那时只要我们有节目,总是你们配合演奏,当时觉得真是天籁之音。”裴菲菲不由得感慨,“还有素兰的歌喉和轻盈的舞蹈,当年我们真是不知愁为何物。”

    一群得天独厚,天资聪颖的孩子,总会有数不清的甜蜜过去。

    “去那里看看!”裴菲菲有些兴奋,拉列素如去二楼。列素如有些担忧,“不好吧,会打忧到新人的。”

    “肯定早就去应酬了,哪管得了我们。”

    列素如犹豫了一下,便随了她去。程家的楼道和列家十分相像,老屋的宏伟和沉淀的氛围让列素如觉得呼吸沉重,心也不由得一点一点往下压抑着。二楼的走廊又长又宽,每个门上都贴着双喜字,还有不少对联,看风格,是出自程家诺父亲的手笔。可见他老人家对这场婚事十分满意。

    一直走到最底,菲菲轻轻拧开门,说到了。两人进去,列素如便掩上了门,裴菲菲已经坐到程家诺经常坐的位置,将钢琴布拉开,是一架三角架钢琴,全红木,细细一看,稍有些斑驳,列素如不由得用手抚平那些旧日的痕迹。有次她和程家诺练到半途,打闹起来,小提琴撞到钢琴角,今日那痕迹还历历在目。

    一串悦耳的轻音传出,裴菲菲试了几个音,将列素如思绪拉回现实。如今这间房空旷旷的,除了这架钢琴。程家诺素来喜欢它,搬到北京也是迟早的事。

    列素如被裴菲菲按着坐下,她非要她弹一首不可,“弹那首在水一方吧。是家诺重编的曲!”

    列素如还真只会弹那一首。

    她抬起手,稍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轻盈地覆在琴键上,敲下了第一个音。多年未弹,这首曲子她仍熟记于心,丝毫听不出生涩。一曲中途,裴菲菲率先拍起掌来,她欲再按琴键,房门攸地被打开,一袭红装,打扮得喜庆非常的新娘样人物,豁然出现在门口。她妆容也十分中规中矩,唇如蜜腊,鲜红而有光泽,胭脂痕迹毕露,但配上这身打扮,却只让人觉得协调非常,无任何不妥。

    列素如轻轻起身,颌首,露出一笑。

    “你们是?”新娘眼带审视,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打量。眼里早已起了风云。似乎对她的身份已有一番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