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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成蹊靠着床头坐起来,盯着忙着穿衣的江瑾言眼神沉沉。

    “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当然不算什么,”江瑾言故作坦然,等将身上一派凌乱收拾妥当,她才终于转过头去,“不过既然出了这种事,为了以后没必要的麻烦,我们还是不要再联系了。以后在公司遇见当个陌生人就好。”

    她摸出手机,划拉几下伸到他面前,“喏,这是你微信,拉黑了。你把我的联系方式也拉黑吧。”

    她强忍着身体的不舒适,拉开被子在地板上站定,面色如常,“出这事我们两方都不情愿,目前我能想到最好的解决措施就是这样,你……”她试探着问出口,“能接受吗?”

    陆成蹊会气炸了,女生赤着脚站在地板上,因为冷,浑身上下不自觉有些微颤。可她的目光淡漠又冷酷,跟追求一夜快活的嫖客如出一辙,穿好裤子后立马翻脸不认人。

    给人感觉这事真的跟芝麻粒一样无足轻重,谁他妈认真才是傻逼。

    陆成蹊紧抿着薄唇,脸色有点苍白,良久从喉咙里逼出一串沙哑嗓音来,“你认真的?”

    江瑾言点头,“认真。”

    “好。”他兀自笑了一下,随后掀起被子。

    江瑾言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紧接着一件外套就罩在了她头上。

    扯下来一看,是陆成蹊的黑色棉衣。

    “穿上。”顿了顿他又说,“你裙子坏了。”

    是坏了,江瑾言低头看了下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裙摆,心里小小叹了口气。

    昨晚究竟热烈到什么地步啊……可偏偏醉酒后是个从不记事的性子,一丢丢蛛丝马迹都摸索不到。

    耳边传来皮带卡扣金属碰撞的脆响,回过头去,陆成蹊背对着她已经穿好了裤子。

    男人上半身没有一丝赘肉,干净白皙,典型的窄腰,而她也刚刚领略过这副好腰的破坏力……

    “看够了?”

    愣神间,陆成蹊已经转了过来,眼神恹恹,里面暗涌着不知名的情绪。

    江瑾言的视线顺着往下,她从来知道这人身材好,眼下更挪不开眼了。

    “如果你后悔了,这样的机会还有很多。”

    “啊?”

    可也没多久她就听懂了陆成蹊话里的意思,随后迅速朝男人看过来的眼睛对上,里面没什么情绪,看不出真假。

    “说不再交集就不再交集了,对你我都好。”

    最后,江瑾言敛起眼帘敲定最后的答案。

    而就这轻柔却透着无比坚定的声音落在铺满阳光的室内时,陆成蹊眼里细弱的光肉眼可见地暗淡下去。

    他不动声色的试探跟指引,都被女孩毫不留情地一口回绝,几乎没有什么犹豫。

    陆成蹊套上毛衣,还是往常平地不起微澜的声音,“走,送你回去。”

    江瑾言是如何看待跟陆成蹊的关系的,她认为他们两者至少是骨子里有共同点的对手,多少在两军对垒,针锋相对时有点惺惺相惜的情谊。

    她算是有点了解陆成蹊的人,知道他毒舌又腹黑,倨傲又清高,还满肚子生人勿近。可同时,她也能看到他藏在这些毛病后的另一面,陆成蹊为人正直,会同情,会受伤后一个人喝闷酒,也能偶尔伸个手拉人一把。

    但这些,不够成为理由。

    江瑾言心里清楚自己的目标在哪里,哪些必须要得到,哪些可以舍弃,她向来有足够的理智清算。

    那天早上在宾馆分别后,陆成蹊把她一路送到八楼。两人都没说话,等电梯门打开她走出去,陆成蹊至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一声不吭。

    电梯门合上,顺带将男人冷酷无情的表情关在那头。

    季腾接下来的几周,事情意外地顺利。不知道是不是赵秋意事后跟顾崇江说了什么,上班当天他就把她单独叫到办公室,交代了一堆摸不着头尾的话,脸色很和善,语气也不再生硬,最后走时还点了个行政部老员工让他带自己业务。

    而唐颖那边也没再搞出什么幺蛾子,至少表面的和平做得很到位,她依旧到点会拉江瑾言吃饭,不痛不痒的八卦依旧谈得热闹。

    不过,陆成蹊是真的没再出现过。

    准确来说这男人做到了她话里的要求,用着一切可能错开着能见面的机会。

    上班要避开彼此不难,可下班回去小区她也没遇见过这人,本来邻居上下楼是最容易打照面的,遛狗,扔垃圾,去楼下超市……

    可就是真的,陆成蹊完美做到了人间蒸发。

    这下不仅做到了陌生人,他还超额完成了指标,彻底从她视线里消失了一干二净。

    上班下班的日子里,元旦的脚步越来越近。生活周围的一圈人都变得特别忙碌,为着迎接这个节日尽可能把一整年细枝末节的东西捯饬清爽。

    江瑾言又接了江母几个电话催着她赶快回家的。

    当时她手里正忙着顾崇江交代下来的一个项目。楚珊珊把文件递给她时眼里都是惊诧。

    江瑾言知道她想说什么,为什么作为一个新人,她还能在经受顾崇江一番刁难后越活越光明。

    她笑着,没过多的言语,也没计较当时女人一番信誓旦旦的预言。

    因为赶着元旦前两天回家,江瑾言项目做得很快,不眠不休赶了一周的晚班,终于把时间缩了两三天下来。顶着满是疲惫写满老子下一秒就原地猝死的一张脸,她顺利从楚珊珊手里讨到了长达半个月的寒假。

    夜色沉沉,从家里客厅落地窗看出去,能看到最近广场上挂的五颜六色的小灯泡,中间液晶显示屏来回滚动播放最近很火的一部影片,大红色的颜色压得眼睛疼。

    元旦的气息,原来已经如此逼近了……

    江瑾言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出神,良久叹了口气。

    操……

    多愁善感什么……

    婆婆妈妈像个娘们!

    她咬了下嘴唇,抬手把茶几上笔记本电脑打开。

    因为工作直播太久没上了,估计粉丝掉了一大把,她不善于后期维护,在江瑾言眼里,那些真正喜欢的,根本不需要过多暗示与讨好,他们会一直都在,三天两头蹲直播间来看看主播回来没有。好比现在——

    才上线几十秒,直播间陆陆续续进来了百十来个铁粉,id都是熟悉的,不是一直蹲点蹲着根本不能做到她一上线就光速切进来。

    江总一贯磁性的笑在耳麦里扩开,粉丝集体哇哇大叫。

    ——我他喵等了一个月????我当时追女朋友也没这么好的耐心!!!!

    ——我差点以为江总退出电竞圈了,还好还好,我的泪没白流……5555555~

    ——你们敢相信吗……我还去警局报了警,但那群傻逼不仅把我轰出来不予立案,还建议我去精神病院看看,手动微笑。

    ——我才惨!为了不错过江总直播,我今晚就揣着手机进了考场准备考完再看来着!结果你猜怎么着!!忘了开静音!!考到一半特别提示音响了,监考老师让我交手机?交手机?肯定不能啊!!江总几百年才直播一次!!!所以,兄弟们,我帅气地把卷子一把拍桌上起身就走!现在,我蹲在考场外面边吸溜鼻涕边颤着手指给你们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