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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悄在里面干坐着等,二十分钟后终于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出去看看,这容易出事!”

    “你坐下来!”白徐宇喝住她,手里的烟已经换到第二支,快燃到指尖,他掐灭烟头,语气散懒,“能出什么事,你是担心陆成蹊还能被江瑾言弄残废不成?”

    被噎了一下,孙悄瞪着眼睛说不出话。

    确实是这个理,陆成蹊再怎么气愤为难他也不会动江江一根汗毛,谈判的局势里陆成蹊才是处于劣势的一方。

    “而且你看到了没,”白徐宇轻声笑了下,睫毛下覆盖出一层阴影,“便宜丫头在看到我那侄子进来时眼神都不一样了,虽然依旧生气,可那种看见喜欢东西的眼神,我能一眼分辨出。”

    “老白……”

    白徐宇从沙发上撩起外套起身,“我先回去,等会儿便宜丫头进来你跟她说下。”

    “哦……好的……”

    见男人半点没捎给他一眼,小花臂立刻着急了。

    随后白徐宇就听见身后沙发一角传来男孩糯糯的声音喊他——

    “白,白先生……”

    探出去的脚顿住,白徐宇转身,指了指自己,“有事?”

    小花臂点头,“白先生……下次,下次你还会来吗?”

    白徐宇穿着禁欲又危险的黑色西装,衬衣是白的。他有一米八五个子,晦暗灯光下,高挑挺拔的身材撑出一份带着压迫感的张力,让本就胆颤的小花臂看了更是把头埋得深深的。

    他之前一直没说话,现在却慢慢走过来,走到男孩面前。

    站定,惯常用来夹烟的那只手凑近,食指一瞬抬高小花臂下巴。

    带着强烈的侵略感,端量、审视。

    男人的眼睛是那种狭长的内双,眼眸漆黑,很容易让眼里的光阴沉冷淡,没有任何温度。平时打官司的时候白徐宇就会立马切换成这样的气场,给对手制造无形的压力。

    小花臂很明显招架不住,脸上红彤彤一片。男人的目光强势逼人,他根本没法子也直勾勾回应他的强势,只能嗫嚅出声——

    “白先生……”

    停留几秒后,白徐宇唇角勾起一抹读不透的笑:

    “你想我来吗?”

    小花臂瞳仁一下子放大,像被别人戳破什么秘密一样,脸庞僵硬着动弹不得。

    最后,他耷拉着眼皮顺着男人的话应道:“想……”

    尾音加重,有了点委屈。

    白徐宇饶有兴致的看着男孩,微微眯起双眼。

    最后手松开,他退后一步,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白徐宇身影消失的一刹那,糯米团一样的小花臂眼里露出巨大的失望来。

    孙悄叹了口气。

    “怎么平白无故叹气?小黄毛没逗得你开心?”

    一抬头,江瑾言已经从门口进来,身后跟着陆成蹊。

    两人不远不近站着,虽然没有出去时剑拔弩张,但显然,江瑾言还没真正原谅他。

    “老白先回去了,你刚刚进来看见他没?”

    “远远见着背影了,怎么突然回去,不是说等会儿一起喝酒吗?”

    孙悄没敢吱声,因为她看见陆成蹊在后面挑了下眉。

    “算了,我们俩喝也行。”江瑾言扭头去看小黄毛,“小孩,你跟你小兄弟先出去吧,等会儿我去柜台结账。”

    黄毛哦了下,走到门口见花臂还坐在沙发上没动静连忙跑过去把他拉着往外带走。

    “那你下次来还找我们呀。”

    江瑾言笑了,“好好好,一定找你们。”

    等外人全散,江瑾言拿好东西也出去。

    会所外面,她一下子看见旁边停车位停着辆车。

    熟悉的颜色,熟悉的标志,在一片大众里尤为夺目。

    再看车牌号,熟悉的那个。

    江瑾言看了眼表。

    时间已经不早了。

    来时是打车过来的,她跟孙悄都没开车。可刚刚才撂下话说继续去喝酒,绝对不能这么回去,暂时她还不想搭理陆成蹊。

    江瑾言抬手拦了辆出租车,上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停车位,陆成蹊果然也拉开车门。

    出租车行驶,它才缓慢的动了。

    不远不近的,中间隔着两辆车的距离,一直跟着她,直到在酒吧门口停下。

    陆成蹊没再下车。

    从走廊谈话结束到现在,陆成蹊都没对她的任何决定提出异议,似乎想给她足够的时间跟空间想明白。

    孙悄拉了一下她,顺着视线过去,“你发什么呆呢,走吧,不是说要喝酒吗?”

    江瑾言没再看,跟着孙悄掀开酒吧帘子进去。

    这么一喝喝了快一个多小时,期间她给孙悄讲了跟陆成蹊谈话的大致内容,虽然有些地方一笔带过,但大致精神有了。

    最后江瑾言问:“你觉得你怎么看。”

    孙悄早被劈得外焦里嫩,“你容我消化消化,这么狗血的剧情竟然还真能让我活着碰上??”

    等脸上震惊的表情稍微收敛了些,孙悄再三确认,“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顾崇江当年酒后驾车,陆成蹊他爸妈就不会打错方向导致撞上卡车身亡?”

    江瑾言:“逻辑上没错。”

    “那陆成蹊这么做也情有可原啊,”孙悄耸了下肩,“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认为最在乎的事,好比伤害你的人你完全有权利不选择原谅——”

    “顾崇江虽然愧疚养了陆成蹊二十多年,可在陆成蹊眼里,这恩情根本不及失去至亲的痛来得重要。我们不是他,不能够替他做选择,这事你得给时间让他自己走出来。”

    江瑾言撑着头没言语。

    等两人从酒吧出来,天色暗了个透。

    她送孙悄上了车,准备掏手机也打个滴,眸光一转,落在陆成蹊来时停车的位置。

    黑色小牛崽子还在。

    所以他不仅像个小尾巴似地跟了她一路,还这么在车里干等了几个小时。

    江瑾言扯了两下嘴角,忍住去拉他车门的冲动,固执地打了个出租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