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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是上天赐给怪物的礼物,

    怪物是上天给予少年的最残忍的酷刑。

    ……

    苏凭川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肉眼可见的有些走神。

    江溺看着他,心里一紧,直觉不太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却看着他没说话,他怕自己听不到想要的结果。

    苏凭川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怎么了?”江溺见他犹豫,莫名有些急。

    两人沉默了一会,苏凭川极其轻微的摇了摇头,想要伸手拍拍江溺的肩,想了想又把手收了回来,低声道:“他最近睡眠不怎么好,你……还是多注意他一下吧。”

    “什么意思?”江溺没太理解过来。

    苏凭川扯了一下嘴角,笑道:“没什么,就是他状态不是很好,很可能还会有自杀行为,总之……你还是要多多留意,然后就是,有些事情就别再勉强他了。”

    江溺愣了愣,垂下了眼。

    除了放他走这件事,到现在,其他什么他都能答应他,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行了,江少爷,虽然你这事做的不太好,但是外面那个情势确实不适合放他走,等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我会让付冬过来和他谈一下的。”苏凭川说,“但前提是,他还在。”

    苏凭川说完就离开了,江溺却在原地愣了很久,他不明白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不敢深想。

    江溺知道自己必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顾池已经够恨他了,不能让他再继续讨厌他。

    可是想想,他真的很不甘心。

    顾池当真就这么……想要离开他吗?

    江溺苦笑了一下,跌坐在沙发里,仰着头闭着眼呼出一口凉气,只觉得心底发疼,像是一把刀子在里面搅动着,疼得让他窒息。

    他有时候在想,如果叶袖清当初一刀把他杀了就好了,如果当时没有因为陆慎言而活下去就好了。

    那会不会顾池就会变得不一样,还是那个阳光又温暖给予谁都是满满善意的少年?他会前途光明,会走在繁华的街道,世界上最耀眼的霓虹会落在他的身上。

    顾池不遇江溺,依旧是顾池,是更好的顾池;江溺不遇顾池,依旧是江溺,是犄角旮旯里最脏的江溺。

    他以前觉得顾池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所以沾沾自喜地兀自欢喜着,却没有想过自己会是他的惩罚,是上天给顾池的最残忍的酷刑。

    江溺以为只要自己对他好一点,顾池会喜欢他的,却忘了自己曾花了几年时间去讨好的母亲,临死时还在怪罪他的出生和存在,诅咒他不得好死。

    血脉相连的亲人尚且如此厌恶他,又何况是顾池。

    他回到江家那一年,几乎每天都在追杀和被追杀中度过,最严重的一次他中了两枪,险些没能下手术台,是付冬拼死把他拉回来,醒来的那一刻他在想,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他的存在除了让这片土地多沾点血还有什么别的用处吗?

    他为什么没能死掉呢?

    直到他遇见顾池,他就想,大概没能死的那么快就是为了让他遇见他吧。

    于是他以为顾池是他的救赎,顾池那么好的人,一定会救他的,他却忘了顾池是善良,却不是圣母,没有义务拯救他,也没有谁规定他必须爱他。

    他这一生,所有想要留住的人终会离他而去。

    ……

    晚饭的时候顾池很快就饿了,没等江溺下来叫就下去了,却没想到与迎面而来的张深碰了个正着。

    张深看起来实在不像个厨师,还是和上次见面一样,披着件薄薄的风衣,里面是松松垮垮的休闲服,嘴里面叼着根没点的烟,长得痞痞的,一脸匪气,不像是来做饭的,倒像是来打架的。

    看见顾池下来,眼睛一亮,惊喜的笑了一下,说:“哎哟,顾少爷终于又出来了,真是难得啊,我还以为我一辈子就只会和你见那一面呢。”

    顾池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往四周随意一瞥,居然没有看到江溺。

    “他没在家,给我打电话让我直接进来给你做饭呢,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张深一眼就看穿了顾池在想什么。

    顾池愣了愣,淡淡“哦”了一声,没什么反应,反正他在不在都无所谓。

    “你脸色比上次难看了很多啊。”张深这个人比较粗神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顾池没说话,沉默的自己起身拿了碗筷,顺带十分客套并且友好的问了一句:“你要一起吃吗?”

    他以为张深会拒绝,谁知道这人真是一点都不见外,立马就笑嘻嘻坐在餐桌前了:“顾少爷邀请的话我怎么还好意思拒绝呢。”

    “……”

    行吧。

    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池有些无语,江溺身边的人都挺让人无语的。

    不过这种感觉实在有些奇怪,给人端饭,只有主人给家里做客的人才会有的行为,他既不是主人也不算客人,可张深未免太自觉了。

    两人各吃各的谁也不打扰谁。

    吃到一半的时候张深夹着一块肉,欣赏了一下,笑着问他:“哎,你觉得我菜炒的怎么样?”

    顾池看了他一眼,敷衍道:“还行。”

    其实挺好吃的,五星级饭店都做不出这种味道。

    张深对自己的实力很清楚,莫名自信,笑眯眯的说:“嗐,你不要觉得我会谦虚,我知道很好吃,不然江溺怎么可能让我过来他家伺候一日三餐啊。”

    “……”顾池不想理他了。

    挺莫名其妙的。

    “哎顾池,你知不知道我和江溺是什么关系?”张深突然神秘兮兮的说。

    顾池捣饭的手顿了顿,沉声道:“我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