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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的谈话内容落入桌上其他人耳中,时丹阳不好意思的收回视线,摸摸鼻子。

    楚舟冷哼一声。

    周文和冯舒年心特别大,两人只关心一件事:“要是别人不这么想,纷纷改押锦绣,咱们压的赌注不就赔了吗?”

    锦绣点头:“所以咱们得想个办法。”

    冯舒年撸袖子:“什么办法?你说,我让人去做!”

    时丹阳干咳一声:“你们关注的重点是不是不太对?”

    周文奇怪的看他一眼:“反正已经考过了,成绩既定不能改变的情况下,关心银子有错吗?”

    楚舟点头:“没错。”

    时丹咬牙:“好你个楚舟,你果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装的一本正经,最是阴险不过了!府试前夕,不好好用功读书,净想这些铜臭之物!俗不可耐!”

    这话可不止得罪了楚舟一人。

    锦绣几人齐齐黑脸。

    决定接下来的行动都不带时丹阳玩儿,但时丹阳丝毫没有自己被嫌弃的自觉,只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他要好好看着新认识的小伙伴儿,免得小伙伴儿一不留神走上犯罪的道路。

    几人等到姗姗来迟的程远青后,程远青黑着脸和几人说了同样的话:“我来前打发人去赌坊看了一眼,锦绣你的赔率已经到了一赔十!”

    锦绣用手敲桌子,想了下道:“咱们投了那么多银子,不能就这么打水漂了,即使少赚点儿也不行!”

    周文点头:“姑父说了,少赚了,就是赔了!”

    几人齐齐把视线放在锦绣身上,时丹阳也好奇的看着锦绣。

    锦绣小声对几人低语几句,几人分开行动。

    这日后,德宁府街上突然出现许多靖林县的人,他们不经意间就和人谈论起一件事。

    “虽然我嫁到咱们德宁府十几年了,但我娘家就在靖林县啊,要说靖林县最有名的,可不是山上的干货,而是县里的元大老爷,他家啊,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生了个儿子三岁前还不会说话,听说是个傻子!”

    “我爹和靖林县的元老爷家有生意往来,你说元老爷家的儿子?不就是那个傻子元锦绣吗?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我们镇上谁人不知?三岁还不会说话不会动呢!”

    “哎,你问我城关镇元老爷家的元锦绣?这你可问对人了,这把菜你给我便宜一文钱,我就告诉你!没错,我二姨的娘舅家的表妹的堂姐就在元家做丫鬟,还亲自伺候过元锦绣呢!前几年傻的厉害,这几年倒是没怎么听说过,大概是好点儿了吧!”

    “你说我们镇上的元锦绣啊!他前几年可太有名了,傻的那么彻底的人,熙和堂的大夫都没见过,不过这几年,听说元老爷把人送去书院读书去了。左不过是想给孩子糊弄个好名声罢了,咱们都应该理解一下,毕竟谁家做爹的希望别人说自家儿子是个傻子!”

    就这样,不到一天,这些话就传遍了整个德宁府的大街小巷,所有人都认为,元锦绣过了县试,拿了案首,甚至府试正场第一,就是走了狗屎运。

    一些读书人甚至在公开场所放话说:“咱们正常人,一来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二来不跟傻子一般见识!”

    这话得到了许多读书人的认可。

    茶园子里,底下是各种杂戏,热闹不已,茶楼上还是上次那几人,看着下面的杂戏,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时丹阳一脸复杂:“你对自己也能下得了狠手!”

    锦绣:“客气客气。”

    冯舒年一脸开心道:“赌坊那边锦绣你的赔率,已经到了一赔一百!几乎在无人将赌注押在你身上!”

    楚舟面无表情道:“我将身上仅有的二两银子都压你了,你看着办吧!”

    锦绣惊奇:“楚兄,你不是也想争夺案首的吗?把银子押我身上做什么?”

    楚舟嘴角抽搐:“因为赌坊没开我的盘。”只有县案首,他倒是想压自己来着。

    锦绣:“……”

    锦绣:“楚兄,你太不厚道。”

    楚舟:“过奖过奖。”

    时丹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件事:“你们就这么自信,我锦绣小友能的案首?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众人齐声:“你谁啊?”

    时丹阳被噎的说不出话,这几天他也咂摸出点儿味来了,肯定是他哪句话不对,惹到了几人。

    锦绣这几天回林家,都能见到五姐夏绣喜滋滋的拨拉算盘珠子,看他的眼神仿佛看会发光的金娃娃。

    看的锦绣浑身起鸡皮疙瘩。

    周文私底下悄悄问锦绣:“宝儿,你说五姐是不是也偷偷给你下注了,她看你的眼神也太可怕了吧!”

    锦绣觉得周文的想法没错。

    果然,府试结果公布的这天,夏绣早早起床,表情忐忑又激动,整个人像是陷入某种神秘不可说的境界出不来,锦绣和她告别出门,夏绣都神情恍惚的简单点头就作罢了。

    出了门的锦绣和周文两人,很快就到了约定的地点,这次来的稍晚,下车后不少考生都看见了。

    大家看他的眼神十分新奇,像是在打量他到底哪里像是傻子。所有人眼里的光前所未有的安详慈和,像是包容一个不懂事运气好的傻子似的。

    锦绣被众人看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但是显然众人慈祥和蔼的面容没维持多久就彻底破裂了,因为府衙门前的榜单公布出来,最前面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写了——元锦绣,三个大字。

    人群中瞬间传来嘈杂之声,一向以文雅自居的读书人开始骂脏话了。

    “去他娘的,到底是谁他娘的说元锦绣是个傻子来着?”

    “老子要弄死那杀千刀的狗东西!到底是谁在背后造谣?老子的二十两银子全押时丹阳了!”

    “说到底,都是元锦绣的错,要不是他!我回家的盘缠不会输光!”

    “找他去!老子一定要会会他!”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指着锦绣所在的酒楼方向大声道:“我看见了,元锦绣刚才就在那儿!”

    锦绣一听情况不妙,起身匆匆溜了,只给包间内的几人留下一句“改日再聚”,等几人反应过来,现场连锦绣的影子都没了。

    其他人闯进包间内,发现里面并没有元锦绣的人,酒楼小二在一旁瑟瑟发抖,敢怒不敢言。

    掌柜的见多识广,笑呵呵的拿着算盘巴拉,还招呼小二:“等会儿仔细看着到底是那位公子打坏了咱们酒楼的财物,稍后叫他们照价赔偿,其他的不用你管!”

    一向是几人发言人的冯舒年吊儿郎当起身,神色不善的问领头之刃:“我竟不知,府城的读书人行事都是如此随性不讲道理,别人的包间,不打招呼就带人冲上来是想做什么?”

    来人心虚了一瞬,虚张声势道:“你别转移话题,我们是来找元锦绣的!我知道你,还有在场的其他人,你们在考场内帮着元锦绣说过话!尤其是你!”

    领头人指着周文方向道:“我都打听清楚了,你是元锦绣的表哥,你们两平日好的穿一条裤子!”

    周文实事求是道:“没有!”

    领头人一愣:“什么没有?”

    周文一本正经:“我从来不与锦绣穿同一条裤子!”

    其他人:“……”

    领头人虚张声势的气势被周文这一打岔,瞬间消弭于无形,时丹阳没忍住仔细看了一眼这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老实人。

    紧接着楚舟用他万年冰山脸对领头人及他身后众人道:“虽然不能理解你们为何要将自己的错误归结到锦绣一个外人身上,但要是这样能让你们心里好受些,你们就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吧!”

    楚舟眼珠子一转,继续道:“在下看来,今日最重要的事只有一件,就是查看自己的成绩,麻烦你们让让,挡着我们看成绩的路了。”

    压根没看到自己成绩的众人:“……”

    程远青不紧不慢的补刀:“在下私以为,你们提前押错注的原因有三。其一,管不住自己的手,抱着侥幸心理想捞一笔。

    其二,轻易相信谣言,偏听偏信,不愿承认自己本事不如锦绣一个孩子。其三,对时丹阳时公子过于自信。

    但不管出于何种理由,错都不在锦绣!”

    说罢推开众人,潇洒的走下楼。其余几人见状也跟着走了。

    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作何感想。

    至于锦绣出了酒楼,悄悄找到自家马车,直奔府城最大的赌坊而去。

    赔率一百啊,简直赚翻了!

    锦绣心情激动的想。

    这一刻的快乐,是得知自己成了案首都没法儿比的。

    马车刚在赌坊门口停下,锦绣就听到身边不少人讨论此次府试成绩的,锦绣侧耳一听,发现这里的消息比他家的马车速度还要快一步。

    收回准备踏出去的脚,从袖口取出一物,交给车夫,自己留在马车内等候。

    车夫很快从里面出来,将一个盒子交给锦绣,锦绣打开细细检查一遍,合上盖子,吩咐车夫转头离开。

    刚离开不久,锦绣察觉他们被人跟踪了,低声对车夫道:“出城,驾车去城外晃一圈儿,不管发生什么都别管。”

    至于马车内的锦绣,早在不知何时,悄悄回了林家。

    锦绣带着一盒子银票回到林家时,林家众人喜气洋洋,当然,此处特指林家下人,不包括姐夫林平风及其父母。

    姐姐夏绣见着锦绣,面带喜气,略微责怪道:“阿文回来说你差点儿被人围堵,提前回来了,怎的阿文都回来多时了,你却姗姗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