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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天气骤然转凉,云霭沉沉,风雨欲来,惹得人心情也不由自主跟着沉闷。

    早早忙碌起来的剧组中,陆彦精准捕捉到了江照眠的身影。

    他知道她最恐惧这样的天气。

    然而此刻,小主人窝在宽大的外套中,专心致志盯着剧本,眉尖微蹙。

    陆彦的一颗心高高悬着,敏锐的第六感似乎昭示着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坏事即将发生。

    “小姐,咖啡。”陆彦已经恢复如常,昨夜猛烈翻腾的情绪仿佛不曾有过。

    闻声,江照眠竟是吓了一跳,单薄身子在外套里瑟缩了下,一双杏眼中略过一抹不自然的慌乱。

    她接过咖啡道了声谢,乖乖低头抿了一口,同时合上了剧本。

    陆彦冷沉眸子微微眯起,直觉似的意识到了什么,朝人伸出修长的手:“怕什么?我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江照眠揣着明白装糊涂,小口喝着咖啡说,“你陪我对的戏要下山才能拍,八卦什么。”

    “你在隐瞒什么?”陆彦声线偏低。

    杵在一旁的郝东希全然没察觉他们二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还没心没肺地问了句:“老大你昨天帮小姐对戏啦?这么好玩的事情不叫我!”

    这时,导演施施然走了过来。

    对江照眠提醒道:“待会儿坏人拽住你的时候,你一定要尽力表现出那种恐惧、不可置信和歇斯底里的感觉,明白吗?不需要考虑邢曼曼的什么身份性格,只需要表现出那种恶人有恶报的酣畅就行了。”

    陆彦脸色立刻变了。

    江照眠乖觉颔首:“我知道了,导演。”

    导演对她这种温和谦卑的态度很满意,转身走远。

    她目光转回来的时候,陆彦已经拿起了她的剧本,翻到了她做好标签的那页,江照眠心里一咯噔,伸手便要去抢:“你、你干嘛!”

    “还给我!”

    “不给。”

    此时陆彦早已一目十行扫完了这段戏,他轻飘飘抬起胳膊,身子向后微倾,乱蹦的小兔子无论怎么抻长手臂也够不到,好几下都踉跄着险些摔他怀里。

    男人眼眸冷下来,嗓音里明显有了不满:“小姐,你还知道瞒着我?”

    江照眠动作僵住,心虚地垂下了眼帘,可怜兮兮坐回折叠椅里抠手。

    歪歪扭扭靠着墙的郝东希察觉到不对劲,也站直了身,试探的小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乱飞。

    这是咋啦?

    “你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冷峻侧颜紧绷着,男人的压迫感立刻传来,“就不怕出事?”

    江照眠不敢抬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双膝乖乖并拢,两只小手搭在上面。

    可见她对陆彦确实是又怕又馋。

    陆彦生气了。

    他平日疏冷淡薄,在商场也是运筹帷幄,能力甚至远超一直努力工作的江逢君,故而做任何事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轻松姿态。

    鲜少流露出什么情绪。

    男人冷嗤着将剧本丢在小桌上,声线冷酷:“怎么不提前和我说?”

    云里雾里的郝东希正纳闷老大何至于动气,捡起剧本一看,脸色也微微变了。

    这小祖宗还是胆大包天,明知道十年前的绑架变态杀/人案给自己留下阴影,甚至造成恐男症,还偏向虎山行――

    那明晃晃是一段变态将女二邢曼曼拖走,试图非礼,又被女主男主等人救下的戏码。

    这种剧情,不引出她的沉疴痼疾才怪。

    陆彦的视角,正好能看见小祖宗的圆脑袋上一个小发旋对着他,怂得不敢看他,态度明显不像平时那样七个不服八个不愤。

    “告诉你,你要怎么做?”

    江照眠怂巴巴缩着身子,开口却是异常平静。

    陆彦默然垂眸看她。

    江照眠抬起头,目光澄然的与他对视:“要去告诉爸爸,让他插手修改剧情吗?”

    她想起什么,垂眼微哂。

    “我忘了,现在以你的能力,做很多事已经不需要提前向爸爸汇报了,说不定会直接涉足剧组的事。”

    “可能伤害你的事情,我当然不会让它发生。”陆彦转身坐在一旁,话音冰冷。

    郝东希也低声劝道:“是啊小姐,当年你经历那种恐怖的事情,现在还有勇气出来拍戏接触这么多人,我已经很佩服你了,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你是患者,应该多心疼心疼自己。”

    他视线有意无意瞥到了陆彦那阴沉的侧颜上。

    “不然,该有人伤心了。”

    江照眠默然片晌,才轻轻开口:“这几年我的病情一直没有任何进展,连刘医生也无计可施,我要是再逃避,还有谁来帮我呢?恐惧或许只能由我来亲手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