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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那妇人的倾诉,太皓的内心犹如江海翻腾,波涛汹涌。那妇人的话语如同一把锐利的剑,刺破了他一直以来对于江湖豪情、庙堂之争的认知,将一幅民生疾苦、世态炎凉的真实画卷展现在他眼前。他遥望窗外,昏黄的阳光斜照在破败的房屋和干涸的田地上,似乎每一粒尘埃都在诉说着百姓们的苦难与无助。

    他低头审视手中的破旧水瓢,上面残留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芒,那每一滴水都仿佛是百姓的眼泪,浸润着他那颗赤忱侠义之心。他忆起初出江湖时的豪情壮志,那时的他以为只要铲除邪恶,匡扶正义,就可以拯救黎民于水火。然而,此刻,他深刻体会到,世间的痛苦并不只是源于刀光剑影,更多的是这看似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中,无处不在的艰辛与绝望。

    他紧握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变得苍白,心中暗自发誓,不论前路如何坎坷,不论江湖如何险恶,他太皓定要以剑为笔,以武为墨,书写一篇属于平民百姓的太平乐章。他要用实际行动践行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信念,哪怕付出生命,也要为这北峰城的百姓,乃至天下苍生谋求一份安宁与福祉。

    此刻,太皓眼中的坚毅之色愈发明亮,他回首看向那妇人,话语掷地有声:“阿姐,你放心,这世上总有人愿意挺身而出,为百姓发声,为正义而战。我太皓今日起誓,定要改变这北峰城的格局,让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不再受苦。”他的话语随着晚风飘散,化作一股无形的力量,激荡在那破败不堪的院落之中,也激起了他内心那股即将喷薄而出的磅礴斗志。

    妇人面露疑惑之色,凝视着太皓那一身素雅却透着坚韧的布衣,她眼眸中闪烁着怀疑与期待交织的微光,轻启朱唇问道:“敢问公子,莫非您是朝廷高官?”她的声音低沉却有力,每一个字句都像是对现实困境的控诉,又像是对改变命运的热切期盼。

    太皓闻此言,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既有历经沧桑后的淡然,又有胸藏丘壑的雄心壮志。“不瞒您说,我确实曾在朝中为官,置身庙堂,目睹过权力纷争,亲历过治乱兴衰。”他的话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自嘲,“然而,宦海浮沉,我终究无法忍受那些虚伪粉饰下的百姓疾苦,故而毅然决然挂冠而去,远离了那个看似风光实则冰冷无情的官场。”

    见妇人仍半信半疑,太皓继续说道:“虽然如今我不再是朝臣,但我始终相信,无论是庙堂之上还是江湖之远,只要是有一颗为民请命、造福一方的心,便能有所作为。”他回过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妇人,语气坚定如铁,“请您相信,即便我不是什么高官权贵,但凭一腔热血与手中之剑,我有信心,也有决心让北峰城焕发生机,让这里的百姓重新找回生活的尊严与希望。”

    妇人听闻太皓此言,脸上呈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与希冀,她情不自禁地扑通一声,双膝重重地磕在地上,泪水沿着皱纹纵横的脸颊滑落,声音中夹杂着哭腔与期盼:“倘若公子真能扭转乾坤,救北峰城于水深火热之中,那么我们北峰城的万千百姓,必将世代传颂公子的恩德,永记公子的大仁大义。”

    太皓见状,连忙疾步向前,右手轻轻搭在妇人的臂膀上,一股内力悄然送出,助她轻易地站了起来。他目光柔和,语气坚定而温暖:“阿姐无需如此,快快站起来,你我同为天下苍生,理应共担风雨,共享安乐。我虽已离开朝堂,但初心未改,侠义犹存,若能为北峰城做出些许贡献,乃是我太皓的荣幸。但凡有一线生机,我都不会坐视不管,定当全力以赴,让北峰城重现昔日的繁荣安宁。”

    太皓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在那半缸清澈却珍贵的井水上,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决地说:“今夜怕是无法继续赶路了,我那马儿也已是疲惫至极,我欲问明打水之处,为你们家添满这水缸,也让我的马儿得以饮水休憩。”

    妇人听闻,忙摆手婉拒,那双粗糙的手掌在微微颤抖,她脸上的皱纹刻画出岁月的艰辛:“公子实在不必如此费心,我家这点小事,明日我自行去打水即可,不敢劳动公子大驾。”

    太皓却是心意已决,他宽慰道:“无妨,我正计划牵马外出寻找些草料喂养,顺道前往水源处帮助你们取水,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妇人面露难色,无奈地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北峰城四周水源奇缺,东边二十里外的那口井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但当地有个严苛的规定,非得由官府派人引领,否则私自打水便会被视为窃盗,一旦被捉,不仅要坐牢,还会面临重罚。明天刚好是允许我们这些平民打水的日子,公子若是贸然前往,恐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太皓听罢,心中惊愕万分,这等匪夷所思的规定让他愤怒又无奈,他皱眉低语:“竟有如此不近人情的规矩?”

    妇人无奈点头,神色黯然:“是的,公子。”

    太皓沉吟片刻,抬头瞥见天边最后一抹霞光即将消逝,他拍了拍马背,决定离去:“既然如此,我也只好作罢,时不待我,趁天色尚未全黑,我需尽快为我的马儿找到足够的食物。”

    妇人见状,心知挽留不住,却又担心太皓的马匹挨饿,于是她硬生生地挤出一丝微笑,朝着屋内一角示意:“公子勿忧,我这里有积攒的胡杨树叶,是平日用来烧火做饭的,马儿也能充饥。请随我来。”

    太皓跟着妇人来到屋角,那里堆积如山的枯黄胡杨树叶散发出淡淡的木质香气。他颇为感动,连声道谢,随即抱起一些树叶,走到马匹身边,细心地喂养起来。在这一片黄土高原的贫瘠之地,这一份来自普通百姓的无私援助,如同一缕暖阳,穿透了北峰城压抑而寒冷的夜色,温暖了太皓的心房。

    太皓蹲下身来,一边轻柔地抚摩着马儿背部,让它安静进食,一边留意到一个稚嫩的身影悄然靠近。那是妇人的孩子,他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从太皓怀中的树叶堆里捡起一片最大最厚实的叶子,羞涩地递向马儿。那马儿似乎感受到孩子的善意,低下头,温柔地嚼食起手中的树叶。

    太皓转头看向这个纯真孩童,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初生牛犊般的勇气与善良,不禁心生怜爱,温和地问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呢?今年多大了?”